回到府中,母子母女几个都觉有些疲惫,陪着甄夫人进了正院,略说了几句话便辞了各自回院子里去了。
想起白日里在寿阳王府后花园中听到的那番对话,甄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很多事当时不觉,回过头去用心细想想,便可发觉许多蛛丝马迹。
甄钰早已隐隐猜测到,当年丁睿突然的向她示好别有隐情,这也是她重见丁睿心情虽然复杂但却已没有半丝情愫的原因。可是今日听他们亲口说出来,她的心里仍然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凄凉起来。如果,当年只要谨慎一些,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邵琬清竟疯狂到了这等地步,竟会哀求丁睿带她私奔。她也不想想,忠勇侯府的门槛岂是随意便能进出的?她既然已经进了那道门,除非是蒙着白布被人抬出来,不然,就休想再离开一步!
甄钰微微吸了口气,今儿被邵琬清这么一刺激,她相信丁睿很快便会设法来找她。毕竟,那九首《采桑子》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丁睿在邵琬清那里无法打听到的事,势必会转而将希望放在她这里。
两日后,在玉霞记的后堂中,丁睿又见到了甄钰。
较之上一次,丁睿的神态平静了许多,只是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中探究的意味更浓了些。
“甄姑娘,”丁睿见甄钰没有半点儿开口的意思,只好轻叹一声打破了僵局,他望着甄钰抬起来的头凝过来的目光,索性开门见山道:“甄姑娘究竟想怎么样,请姑娘直言。只求姑娘告诉在下所想知道的。”
丁睿回去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日枫落湖畔甄钰的表现,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似乎都另有所指。他能感觉到,这都是针对他的,旁人压根儿无动于衷浑然不觉。
包括后来他与邵琬清的偶遇,也多半是她所设下的局。
丁睿觉得十分不安,就仿佛眼前的小女子,能够洞察他内心一切的想法,知晓他所有的过去。
他不想再去找邵琬清,就只能来找她。
“当真我教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吗?”甄钰微微的笑了,说道:“你要想清楚,那个消息,值得你用未知的一切来交换吗?”
丁睿眉棱骨跳了跳,喜道:“这么说,你真的知道?你知道宝儿的消息!”
甄钰不答,垂下了眼眸。
丁睿脸色一僵,他知道她是在等他的答案。
与宝儿这件事,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午夜回首,常常被梦靥惊醒。这份心结不打开,他一辈子都无法解脱,那种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日子,他再也无法容忍下去。更何况,他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消息。
丁睿面色正了正,说道:“只要甄姑娘不让在下去做杀人放火伤天害理陷害人的勾当,在下任凭姑娘驱遣。”经过了邵琬清一事,他也学会了警惕。
甄钰望着他,鼻子一酸,眼眶微微的湿润,她轻轻道:“你,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算起来,我们有三年半不曾见面了……”
丁睿愕然睁大了眼,直愣愣的瞪着甄钰,张了张嘴,脑子里轰响成一片空白。
是他幻听了吗?记忆中的那张容颜与眼前女子的脸不断的切换交叠,丁睿惊呼一声,紧紧握着的双手颤抖不已,身子也不可抑止的轻颤起来。
“宝儿……”丁睿喉咙里喃喃吐出这个名字,喘息着道:“你,你——”
甄钰凄然一笑,低头瞧了瞧纤细白皙的手,低声说道:“那日我本不想出去,可是架不住邵琬清软磨硬缠,我更没想到你其实并没去那,从头至尾那只是她设的一个局。”
丁睿定定的瞧了她半响,仍是半信半疑,却不觉顺口问道:“那么后来,后来你怎么会,怎么会——”他抬眼打量着眼前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容貌,后边的话再也问不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甄钰瞧了他一眼,便将事情的经过娓娓向丁睿道来,末了叹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具身体里了!也许这是天意,老天也不忍看着我枉死。”
丁睿此时再无怀疑,咬牙道:“邵琬清,邵琬清!真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宝儿,这个仇我定要帮你报!”
甄钰冷笑,毫不客气质问道:“帮我?你怎么帮?你如今又能做什么?还有,宝儿已经死了,我是甄钰!”
丁睿嘴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黯然道:“当初,是我害了你,就让我帮你一次,权当赎罪吧!”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心里顿时无比的轻松起来,整个人都透着通透。人隔两世,一切都已经不同,他不再奢望别的,只为求一个心安理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