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来斜眼瞧着阴十七:“你现在才发现啊?难道没发现在你养伤的两日里,那位爷都没去看过你么?”
对于花自来的点拔,阴十七理所当然地回道:
“因为展大哥也受伤了啊,我不是也等到伤好了才来看展大哥的?”
所以她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位爷在生什么闷气是不是?
花自来想起先前展颜眼里满满的柔情,突然间就叹了口气,真是一片黑暗啊,原本还想着阴十七能知道点什么,结果人家比他还迷煳!
看着花自来万般感叹的神情,阴十七直觉自已好像错过了什么,不禁追问:
“花大哥,你还没说展大哥不理我的原因呢!”
花自来很是干脆地摇头:“不知道!”
诶?
不知道?
敢情他感叹大半晌,压根就不知道展颜那家伙为什么不理她?
阴十七开始郁闷了。
她一会偷偷瞄上一旁座上的展大捕爷,每瞄上一眼,她的眉头便得打上一个结的当会,花自来却是意味深长地瞧着阴十七,心中无比激动原来燕国传说是真的!
花自来敛起平日里一副吊而郎当的模样,立正站好,挺胸提臀,满脸是对阴十七无比恭敬的正经神色,严然像是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声音也从低声悄言到公然提高了八度:
“十七!”
阴十七被这忽而高八度的一声唤吓得心勐然跳快了两个节拍,瞬间便让她自郁闷中抽离,一副被花自来难得正经惊吓到有点小口吃的模样:
“花、花大哥?”
花自来尽数敛起平日里的嘻笑怒骂,腰身半弯,上身前倾,双手拱起一揖,正色地向阴十七行礼致谢:
“十七,谢谢你!谢谢你以已身之血为展大哥解毒!”
花自来会这样郑重地行礼致谢,那是因为他深刻明白,阴十七为救展颜所冒的风险有多大,又是多么信任他与展颜两个人!
这一揖由上到下,严谨到眼前的人似是他最崇敬最敬爱的祖父般,花自来一揖到底,严肃认真,满满的感激。
暴露她的血不仅有解去已身毒素的功效,竟还是解去旁人毒素的灵丹妙药,这样的风险有多大,自幼生于大家族中的花自来明白,阴十七也无师自通地明白,所以没有避开,也没有作声。
阴十七明白花自来特意这样谢她的缘由,更明白自已踏出的这一步,证明了自已是多么地信任展颜与花自来,花自来这一揖,是感谢她解了展颜的蛊毒,也是感激她那样信任展颜的同时,也同样信任他。
或许在更早以十七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都当成了她仅次于陶婆婆,最信任最依赖的挚友,不管是多次救她于危难的展颜,还是时常与她斗嘴,关健时刻却总是真情流露出对她至诚关怀的花自来。
阴十七无声地接受着,任花自来向她作揖致谢。
展颜也难得地看了眼替他礼谢于阴十七的花自来,这一眼有着很深的赞赏,也有着没选错人的庆幸。
一场展颜不理会阴十七的无声矛盾被花自来横插一杠打得断了片,花自来很快出捕头吏房找来三人的午膳,本来是阴十七要出衙门到附近街上买来三人的午膳,但花自来说了,她是大功臣,这点小事便由他代劳了!
其实花自来掩在心中的另一句没有如实说出来,那就是阴十七现今严然已是阴家小姐,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他哪里还敢支使阴家百年难得一出的宝贝啊!
不敢,十个水缸给他做胆都不敢!
要是让阴家那群恶魔知道了,他曾支使阴家宝贝做事,花自来光想想便觉得天地一片默淡无光!
花自来出去买三人的膳食后,阴十七并没有听花自来的,等他回来再处理一屋子的难闻气味,而是撸起袖口便麻利地干起活来,先是将满盆的黑沉如泥的血圬端到茅房里去倒掉,又前后提了几大桶清水倒下去,想着多少能冲掉点味道吧。
即便效果不大,阴十七也妥妥地心安理得了。
回到捕头吏房,展颜已重新打开了原本紧闭的门窗,还点上了吏房里千年不用的薰炉,一股淡淡的莲香很快地一片臭死老鼠味中冲出一条血路来,虽然很快便被掩没,幸在臭老鼠味是一消一散,莲香则是越来越占据了吏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待到花自来提回来三人的午膳,余下两个捕快吏房的人也纷纷回到吏舍,一进吏舍,有的人便赶紧地冲进了茅房,显然是吃坏了肚子。
花自来边笑坏着那个吃坏肚子的快手边进了捕头吏房,刚将三人份量的膳食摆上桌之际,便听得先前跑进茅房的快手逃命似地自茅房里冲出,嘴里还杀猪似地大声嚷嚷道:
“死老鼠!他奶奶的全是死老鼠的臭味!还让不让人进茅房了!哎哟!猫子,离衙门最近的茅房在哪儿呀!快说快说!娘咧!我快流出来了!”
花自来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与吏房外的其他人一样,笑得彼起彼落,连唤展颜与阴十七过来用午膳都笑得顾不上了,整个人笑得弯下了腰,差点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阴十七看得无言以对。
展颜默然以对,只是不难见他的嘴角已微微地抽了一下。
这时,吏房外被点名求助的另一名快手猫子答话了:
“出衙门左转,直走两个路口,右转,直走三个路口,再右转便到了!”
“噗!”
“谁放屁?”
“……”
“噗!”
“噗噗!”
“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