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十七想跟着去,想着以她官差的身份,蔡氏无论如何是不会拒绝的,此举却让赵掌柜阻止了。
赵掌柜表明还是他一人独走一趟便好,并说自从姜珞病故之后,蔡氏便一直不愿提及西小院的旧事,她总觉得姜珞之死与姜珑儿当初的任性、不守闺范有关,这么多年来,她甚至开始怨恨上姜珑儿。
蔡氏虽因着敬爱姜珞,在姜珞临终前让年仅八岁的姜景天懵懂地应下替姜珞完成遗愿,可她同时在心里也是有怨愤的。
独居望数街那座宅子里诺大的院子的这么些年,蔡氏时常在想,若是当初姜珑儿谨守女子本份,而不是与客栈的住客外男眉来眼去的话,姜珞断然不会这般早早累垮病逝,她与一双儿女更不会成了孤儿寡母,过得十分艰难。
即便现今富贵羡煞旁人,蔡氏也难忘因姜珑儿而起的一切祸事,何况她的儿子姜景天自十五岁行过冠礼之后,便念念不忘去寻找他那素未谋面的姑姑,若非蔡氏手段强硬,大概姜景天此时尚游在外,莫说接掌珑门客栈,便是娶妻也是痴人说梦。
姜景天自幼对父亲姜珞时常念叨的姑姑印象极有深刻,小时候便总将姜珞对他所讲的姜珑儿幼年趣事当睡前小故事讲与他的妹妹姜念珑听,稍大些的时候,他更是时常跑到姜珑儿的阁楼去,看着被下人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闺房,他心里便会想着自已何时方能行冠礼。
姜景天一说起他要去找姑姑,那是他答应了父亲最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蔡氏便总是以他还小为缘阻止他的妄想,总说着他要去找姑姑,那也得等到他长大行过及冠大礼之后。
阴十七道:“这姜景天倒是十分有姜珑儿的心。”
赵掌柜浅浅笑道:“少东家不仅相貌随了老东家,便是性情也与老东家一模一样,小时候听老东家说多了小姐的事情,那会少东家年岁尚小,听着虽是不太懂,却是默默地将其记在了心里!”
蔡氏对姜珑儿过往的事颇有忌讳,那阴十七再上门恐会起到反效果,何况也只是拿个钥匙而已,有赵掌柜去取也是一样的。
阴十七不再坚持同去,赵掌柜也很快与客栈里的其他伙计交代一声,便出了客栈往望数街姜家去了。
临出客栈之际,赵掌柜看着阴十七上了楼转入二楼楼梯口之后,特意招来了赵有来,对其吩咐道:
“你小子可得给我侍候好了花爷与阴小爷!这两位可是贵客!”
赵有来连连应好之后,不禁又好奇问道:
“掌柜的,花爷与阴小爷本来就是我们客栈的贵客,你这不是……呵呵!”
言下之意你这不是废话么呵呵!
赵掌柜也听出赵有来的弦外之音,不禁瞪了赵有来一眼道:
“你小子知道什么?花爷与阴小爷不止是我们客栈的贵客,指不定啊,还能是姜府一大家子的贵客啊……”
这话赵有来就听不明白了,可还未待他再问上一两句,赵掌柜圆胖矮墩的身形这回出奇走得迅速轻快。
一眨眼的功夫,赵有来追出客栈站在客栈大门口眺望,竟是没看到赵掌柜的半个身影。
赵有来眺望了一会,便念叨着奇了怪了走回客栈。
阴十七回到三楼,本想与花自来说说她自赵掌柜那里听到的有关姜家的事情,可走到玖号房门前要敲门之际,手又放了下来,心想算了,赵掌柜大概没那么快回来,于是她便走回自已的捌号房,爬到床榻上沾了枕头便阖上了极为疲倦的双眼。
这一睡,她便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赵有来来敲门叫醒了她。
阴十七起身开门,赵有来便站在门外说道:
“阴小爷!这午膳你与花爷是在房里各自用,还是给端到看台那边去用?”
赵有来指的是三楼的看台,那里已有两三桌三楼的客人在用着午膳了。
阴十七往玖号房那边望了望,问赵有来:
“你还没去叫花爷起身么?”
赵有来道:“有啊!我一上楼便去先叫了花爷的门,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就是没应一声,我想着花爷定然还在熟睡,便没再敲门了。”
再然后赵有来便来敲阴十七的房门,顺带问她要怎么办。
阴十七道:“你把膳食端到看台那边角落临街的圆桌上去,我去叫花大哥,一会我们便一同到看台那里去用膳。”
赵有来响亮应道:“好咧!”
赵有来下楼去给阴十七与花自来端午膳去,阴十七便回房稍微洗漱了一番,再去敲花自来的门。
可敲了半晌,就如赵有来所言,玖号房里半点没听到花自来的应声,阴十七再敲了两下后便觉得不对劲了。
试着推了推房门,却发现玖号房的门里面根本就没有闩上门闩!
阴十七小心地推门进房。
玖号房的摆设格局与捌号房一模一样,连各个颜色都是如同复制一般,阴十七很快走到床榻前,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的心微凉。
愣了两息后,阴十七很快回过神来,她在玖号房里转悠起来。
桌上茶盘里只有一个茶杯被放置在茶盘之外的桌面上,那应该是花自来口渴倒了杯茶去喝,阴十七试了试茶杯里还剩半杯的茶水温度,发现已是凉透。
转开桌旁,阴十七走到玖号房里临街的窗台。
一打开紧闭着的窗棱,街下熙熙攘攘的声音便传进房里来,虽隐隐约约不是很大声,便若是在安睡之时听着这样的声音,大概也很难能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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