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点点头。
鲜于阿胡的流民军虽然号称十万大军,但事后清点统计,大概也就是五万人。
这其中被苏泽打死打残了一批,又逃跑了一批,再被收编了一批,最后剩下的差不多是两万人,如果算上家庭也就是两万户,五万人左右。
之所以不留在恒州军团,苏泽也是怕他们再生乱,从而影响自己的战略。
最终苏泽还是决定将这两万户送到五原城,交给独孤信这个五原郡守安排他们军屯。
苏泽又交代独孤信说道:
“鲜于阿胡这帮六镇遗民是屡次叛乱了,虽然首恶已经诛杀,军中的种子也已经挑选出来,但是依然要小心安置,处置一定要公平,千万不要闹出事端来。”
“你要向他们说清楚,五原并非军镇,军团是他们加入鲜于阿胡乱军的惩罚,为期三年,三年后按丁授田,也可以酌情迁往其他州郡。”
苏泽有些恍惚,兜兜转转一圈,自己又用上了类似军镇的制度,唯一能做的就是约定军屯的期限,给这些流民希望,不要再闹起来。
只能说军镇制度并非是完全的恶法,至少在北魏设立军镇之初的时候,这套制度是起到正面作用的。
只不过北魏在军镇制度已经明显不合时宜后,依然抱着六镇不放,最后闹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说完了惩罚,接下来就是奖励有功将士了。
这一点苏泽就十分的大方,因为他是真的有钱!
苏泽向韦孝宽说道:
“赏赐的绢帛运到了吗?”
韦孝宽说道:“郡公府早就已经备下了赏赐,不日就能运抵平城。”
韦孝宽也感觉到荣耀,之所以郡公府能够拿出这么多的绢帛,还是均田令的功劳,而韦孝宽是亲自主持过均田的,深入基层建立过很多折冲府的。
农业生产这个东西,前期的投入很大,周期很长。
一般的荒地开垦是很需要时间的。
其实时间都都不是最大的困难,困难的是长期稳定的人力投入。
就拿开荒为例,不是将土地围住就是开垦完毕的,农夫需要将土地翻开,这样土地才不会板结。
需要将土地中的大石块挑出去,需要将结成块的土块打碎。
至于堆肥、修建水利设施、除草,这些都是后期的投入了。
这些还只是农田,如果是桑田的投入更大,还需要购买桑苗,在农家建立茧房,制作养蚕的竹扁和架子,打造缫丝和纺纱的机器。
这种投入往往是数年计的,不是说一道《均田令》下去,百姓家里就有了良田,就能立刻缴上赋税的。
甚至在刚刚授田的期间,百姓是没有粮食和绢帛交税的,还需要给予税收的减免和财政的支持。
这都是需要长期稳定的投入,才能最终产生效益的。
和被叛军屠戮不严重的关中比,其他地区就比较惨了。
战乱一起,男丁都会被抽到战场上,女子也要承担各种徭役。甚至在河北这种地方,不加入流民军的就要被抢劫,人们为了吃饭都加入流民军,大片的土地被荒置没人耕种。
粮食都没有,更不要说技术含量更高的丝绢了。
而丝绢,就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货币。
到了唐末五代的时候,桀骜的藩镇兵造反,求的赏赐也是丝绢。
真正商品经济发达,铜钱开始通行天下的,那已经是宋代的事情了。
而白银作为货币,那更是明万历以后的事情了。
苏泽入关中之后,一直在大力推广种桑养蚕的技术。
和陈留公主成婚后,她更是将自己的皇姊南阳公主培养的织户都挖了过来,在永乐城专门教导永乐城妇人织锦,又带动周围推广养蚕缫丝的产业。
而雍州的长安地区,本身也是著名的丝绢产区,南阳公主的丈夫萧宝夤虽然昏聩,但是这位公主却非常得人心,她在长安保护丝绢业,推广种植桑田,庇护织户,在长安被织户亲切的称呼为“织女娘娘”。
苏泽得到雍州后,也立刻将长安的养蚕纺织业保护了起来,这里不仅仅能生产普通的素娟(没有花纹的丝绸),还能生产华丽的织锦(有花纹的彩织)。
以上这些就是普通百姓的小农经济了,官府再通过田租收取粮食税,通过租调收取绢帛作为人头税,将粮食和绢帛汇聚到苏泽手里。
农业这种东西,一旦产生收益,只要统治者不瞎扎腾,民间就能迅速恢复元气,滚雪球一样产生巨大又稳定的收益。
即使是苏泽穿越前的世界,全球有名的大富豪们,依然会购入大量的土地作为资产,为的就是土地收益的稳定性。
历史上的盛世,有时候也就是建国初期的十几二十年时间,甚至汉初那样,只要官府不瞎搞,民间自己也能恢复元气。
苏泽自从担任护羌将军入关西以来,在关西是五年生聚,最后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军官和士兵们也都相信,苏郡公是有能力兑现奖励的,这种政治信誉就是所谓的威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