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究代替不了她，但是，你人还不错。”柳信放开她，又继续道，“不过，很快，我那徒儿就会回来了。”

“柳信前辈，您为何对她的执念如此深？”梁双想要一语惊醒他，“季凉镜当初做过恶事，您不也恨铁不成钢吗？”

柳信没有醒悟，反而很是激动：“那又如何，不管她做什么，我对她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他指着梁双：“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大约是这句“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令梁双的心情闪过一瞬的难过。

她沉默了半晌，柳信带着赵真的尸首离开了。

梁双愣在原地，温书临问道：“怎么了？被他说的话影响了？”

“嗯……”梁双回过神。

“你在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挺受委屈的，刚变成那季凉镜，就被各种仇家追杀，追杀不成还要被万人胁迫自戕，真够惨的。”温书临想了想。

听完，梁双突兀地笑出声：“唉，没办法，命不好，穿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身上。”

温书临对她的话堪堪半懂，他恢复那双明亮的杏仁眼，温柔如水的声音，梁双反而感觉不习惯了。

“我没弄明白。”

“什么？”

“明明是杀手，怎么偏偏养成了你这种性格的人？”

温书临当即为自己辩解：“谁规定杀手就一定要像寒教主那样心狠手辣？”

“你又贬低他……”他似乎踩了梁双的雷区。

温书临好声好气地哄着：“不好意思脱口而出……错了。”

梁双不语，她正踏进温府的大门，一人便站在庭院中央。

他肩上的毛绒披风像是落了雪，站在远处，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气息在向她靠近。

温书临显然乱了阵脚，毕竟他刚说完寒忆的坏话，寒忆便出现在他的温府了。

寒忆冷笑一声：“你杀了他。”

“是。”

“你不知道吧？”

温书临疑惑：“什么？”

“这次，你的雇主是我。”

什么情况？！梁双眨巴双眼，脑容量快运行不过来了。

温书临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寒忆雇他杀了赵真。

寒忆冷笑道：“那么，你可以拒绝，为何要杀他呢？”

温书临眉头紧蹙：“赵真，身上有血魔之蛊……”

“就因为这个吗？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梁双听完只觉得寒忆话里带刺，她认为寒忆在隐瞒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顾不了与他的关系：“寒忆，那么你又是为何要雇佣杀手杀赵真？”

寒忆望向梁双，恢复那双只对她独一无二的温和神情：“双儿，这件事，你不该管，下场只会很惨。”

“无所谓，从你们都把我放进计划的重要一环开始，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温书临和寒忆同时叹气，欲言又止。

“我最讨厌被隐瞒，寒忆，你若是不告诉我你背地里都做了什么，我现在就可以与你恩断义绝。”梁双面无表情，很是绝情和愤恨。

寒忆似乎被她的话刺激到，他连忙向前，牵起她的双手，眼角含泪：“双儿，执意如此吗？”

温书临不敢朝他俩望去，只一个人对着月光：“寒教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那气质冷冷的男人似乎落了泪，想道歉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那年万物皆风华正茂，他只是初涉江湖的少年。

他因天资卓越反而被他人排挤，巍澜宫乃武林六世家联盟之首，长老收他为弟子之后竟然嫉妒起他的天资。

原来，连自己的师父也嫉妒自己。

他只花了半年，功力便直接飞升到首席弟子的水平。

巍澜宫的长老嫉妒他新收的小徒弟，于是就用一个“偷学门派禁术”的罪名，将他逐出师门。

武林正派皆不敢收他，是因为嫉妒他的天资，或是因为巍澜宫给他强加的罪名。

他才十几岁，英姿渐显，便开始着手筹备自己的门派，既然别的门派不收他，那他就自己成立门派。

新门派建立于桃花岛，远离世俗，也远离他痛苦的童年记忆。

他恨世人对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评价，因此对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百姓痛下杀手，导致自己的门派声名狼藉。

那又如何？他从当了武林反派之首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开始邀请武林中的中立人士帮他的门派坐镇，皆无功而返，只有长明宫宫主愿意伸出援手。

但是，选择与季凉镜合作，下场是惨重的。

季凉镜与北河川合作，他也不例外，不得不选择与北河川合作。

他知血魔之蛊的来源，却只字不敢提及，因为一旦提及，季凉镜就会以全天山派的弟子性命作为要挟。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后来，那个女孩代替了季宫主来到了他的世界里。

从她来到他身边那一刻起，他很快就能从痛苦的回忆里得到解脱。

很快，他果断选择放弃与北河川合作。但好景不长，北河川不喜欢被毁约，于是，他总派手下偷袭天山派。

寒忆为何长期要坐守天山派？他只是害怕，只要他不在天山派一日，北河川就会潜入天山派，偷袭门下弟子。

而后，洛桃为了能直接攻略北河川，竟然也向北河川倒戈了。

她按照北河川的吩咐，将血魔之蛊注入寒忆体内，以此作为实验。

梁双听完不禁感慨万千。

寒忆的人生真是太悲惨了，生来就被当成反派的人，做再多努力都是无用。

“这就是你说的对不起我的事？”梁双问寒忆。

寒忆点了点头：“我虽然已经解除了与北河川的约定，但是见你为相关之事奔波，我便觉得，当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梁双与温书临纷纷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确定蛊毒与北河川有关了。”

“是。”寒忆还是摇摇头：“但，制蛊之人不是他，他根本不会制蛊，我见过他，他只会一点剑术，更多时候，他都是用谋略打败敌手。”

梁双思索后，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幕后大boss竟然这么弱。

“对了，赵真和柳信是怎么回事？”梁双问。

“相关之事我所知道的不多，不过可以告知一二，毕竟，我的双儿这么聪明，应该能从中找到线索吧？”

寒忆那冰冷的面容多了一抹温暖的笑，他眉间的白梅像是开了花一般。

她只觉得那面容似一滩寒光遇骄阳，从浑浊变成了惊艳与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