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切仿佛是有预兆般,在他向她吻来的时候。
静谧的封闭空间,樱花树遮天蔽月,光影散落,空中浮荡着轻柔的光晕。
阮雾背抵着教室前门门板,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身前的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拽着陈疆册的胳膊。
在进教室前他们并没有抱着别的念头,至少阮雾是单纯地想把他拉进教室里,不想遭受同门们的揶揄。
可是她靠着门,陈疆册靠着她。
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两个小时,今日阳光明艳,他却像是没有见光,身上有着偏冷调的味道,像是初春解冻的霜雪。
周身被他的味道裹挟,她一抬眸,便撞进他越来越靠近的眼里。
然后是预料之中,意料之外的一个吻。
有犹豫过吗?
或许有。
但听到他的话后,阮雾踮起脚尖,将他因说话拉出的齿间距离,再度缩短。
一触即离的吻,演变成了难舍难分的深吻。
老天像是也在帮他们的忙,这间教室近日因樱花盛放而备受学生喜爱,阮雾刷朋友圈时都看到好多本科学弟学妹们发了在这间教室寻找角度拍照的照片。偏偏今天,偏偏当下,空无一人。
说不清是无意的巧合,亦或是命运在他俩背后的推波助澜。
亲完后,二人有一瞬间的静默。
陈疆册屏了下气息,刚想说话,被阮雾打断。
她双眸泛着清凌凌的潮湿,头发稍显凌乱,她自己也知道,空着的那只手整理头发。对于方才猝不及防的那个吻,她的态度是:“亲就亲,怎么还把我的头发弄乱?我好不容易扎了个这么漂亮的麻花辫呢。”
侧麻花辫,扎了个米白色蕾丝发圈。
她头发多,麻花辫编的蓬松,尽显温柔。
现在好了,麻花辫被他弄乱了,她把发圈摘了,长卷发披散在肩头。
整理好头发,她说:“我去开组会啦。”
然后打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陈疆册留在空教室里,未多时,回味过来,总觉得她刚才的言行举止特耳熟,像是……
像什么呢?
像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她是亲完嘴转身就走的渣女。
不问他为什么亲她,也不责怪他的突然袭击,她只说,让他在这儿等她。
像古时候的皇帝,招人侍寝。
他们性别对换了。
陈疆册嗤然一笑,却还是坐在教室里,安安心心地等她回来。
……宠幸他。
-
每周一次的研究生组会,参会人员是导师手下的所有博士、硕士研究生。
组会的流程大差不差,每个人上台ppt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展、论文进度。
阮雾的导师名叫张卉,在学术方面是个严格的老学究,私底下则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每次组会,导师都会准备一桌子的水果零食。
漫长沉闷的组会行至尾声,导师问大家清明安排:“不回家的,要不跟我去踏青?”
“哪天呀?我们约好了去天竺寺拜佛求姻缘。”
遭来导师一个白眼,“想谈恋爱去求佛,怎么研究生还搞迷信?你们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大家嬉笑着,气氛和谐欢脱。
导师想了想,说:“我先生是航天航空学院的教授,他底下的研究生好像有几个单身,要不清明你们这群单身狗到我家一块儿吃饭?”
“啊啊啊啊卉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
“卉姐我爱你。”
“卉姐你人最好了!”
一时间,赞美声不断。
导师哼笑了声:“去的人在群里发个1,我统计一下人数,看看要做多少菜。”
微信群叮咚叮咚作响,有人疑惑,“阮雾,你不去吗?”
导师说:“雾雾你也过来呀,你师公手底下有个特别帅的学生,我打算介绍给你呢!”
“老张!!!”
此话一出,众人群起而攻之,“老张你太偏心阮雾了!”
夸她的时候一口一个张姐,烦她的时候一个一个老张,大家就是这么真实。
导师无奈摊手:“谁让雾雾漂亮又刻苦,我儿子要是年纪再大一些就好了,我肯定说服雾雾当我的儿媳妇。不过雾雾,”她撑着下巴,一脸真诚地盯着阮雾,发自肺腑地问她,“你能接受姐弟恋吗?不出意外的话,我儿子今年高考应该是能考上南大的,等他到学校了,你俩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你看怎么样?”
同门都知晓,导师张卉有多喜欢阮雾。
别说导师喜欢阮雾了,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长得漂亮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她刻苦努力的学习态度,以及不争不抢的温和性格。
导师是第一个进教室的,自然没见到阮雾身边的英俊男人。
阮雾身边的师妹突然开口,悲怆遗憾的口吻说:“卉姐,你的儿媳妇梦被一个超级大帅哥毁了。”
导师愣了愣:“什么?”
见众人看着阮雾,笑得一脸隐晦暧昧,导师反应过来:“雾雾,你有男朋友了啊?”
那个瞬间,迎着众人暧昧的促狭,阮雾心里涌起一种类似于无奈的情绪。
无可奈何地,将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延续下去。
分明她自己也不看好这段关系,知道一旦分手,便会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她还是笑盈盈地说:“好像有了吧。”
“好像是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大概就是……男友含量百分之八十?”阮雾像个备受情爱摧残的小女生,苦恼地皱着眉头,说,“他还没和我表白呢。”
这大概就是她的讨喜之处,合时宜的示软、撒娇。
其实比起男人,女人才更拒绝不了女孩子娇滴滴的撒娇。
一屋子硕士生,清一色女孩儿。
大家说:“倒也是,恋爱得要正儿八经的告白才行。”
“确实是百分之八十。”
“八十哥!”有人甚至给陈疆册取了个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