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霑叔!”
陈奇一伸手,搭住他胳膊,笑道:“您怕黑社会,我怕党纪国法,总归还是我好一点,哪里来的优越感呢?我叫您一声霑叔是尊敬您,这种做派没意思的,聊聊天吧?”
每个人都是综合体。
黄霑有家国情怀,也不妨碍他的种种缺点。
正如他自己在文章里写到:“虽然明知自己中国人身份,但对外地同胞,总有些未必言宣,却其实存在的歧视。这歧视不一定很深,但有歧视倒无可否认。”
香港人不歧视大陆人,是不可能的,2024年还特娘歧视呢!黄霑没接触过陈奇,第一次见面,总会带点惯有的习气,闻言一愣,有些悻悻的让小姐们下去,却也爽快:“是我下乘了,自罚三杯!”
喝的是洋酒。
洋酒的三杯,跟啤酒、白酒不一样,每杯就倒那么一小点。
他三杯酒下肚,精气神明显高涨,一颗硕大的鼻子仿佛在抖动,牙齿也很大,咧开嘴像要吃人,道:“你说给我带了好酒,好酒在哪里?”
“小莫!”
陈奇唤了声,小莫把手里的箱子递过来。
“这大半年,我把各地的名酒都给您送遍了,北至黑龙江的北大仓、内蒙的马奶酒,东至江浙的女儿红、双沟洋河,山西的汾酒,陕西的西凤,西南的茅台五粮液,广东的石湾玉冰烧……实在没有什么可送的了,这是我私家珍藏……”
黄霑也很好奇,伸着脖子瞧。
只见陈奇砰砰拎了两瓶不起眼的绿玻璃瓶出来,商标都很旧了,说是打酱油的瓶子都有人信。
“咝!”
黄霑却倒吸了一口张国荣,眼睛发亮。
那俩破瓶子,一瓶是虎骨酒,一瓶是虎鞭酒。
“哈哈哈!我早该请你饮酒的,你懂男人心,不过两瓶太少了,两箱才够劲!”
“两箱?”
陈奇一副你在想屁吃的表情,道:“大陆现在也越来越少了,我是几年前存了一点,两瓶已经是忍痛割爱。等以后禁止了,这两瓶酒堪称绝版,收藏都有价值啊!”
他确实肉痛,一下子少了20分之一。
黄霑却挺乐呵,当即收下,这东西在香港也少,还难买正宗的。
到此为止,二人才算铺垫完毕,互相觉得可以沟通。
黄霑什么酒都喝,在这里自然喝人头马,陈奇上辈子也喝,丝毫不怵,问:“霑叔,我们的春节晚会您觉得怎么样?”
“很棒啊,出乎意料的好,你今年还搞么?”
“搞啊!观众反响太过热烈,不搞会死人的,您在香港根本想象不到那首《我的中国心》有多火,回一趟大陆就知道了。其实大陆现在……”
“诶,不要讲这些,我请你饮酒,就是觉得你不会给我上课。”
黄霑一摆手。
“好,那我不讲。”
陈奇笑笑,又道:“听说您是广州西关人,几时来的香港?”
“8岁喽!”
“您家住在十六甫东四巷,隔壁是傅老榕。”
“不错!我父亲当年白手起家,从轮渡上的小工做起一直干到工头,在广州置办了房产。我父亲与傅老榕的关系很好,后来他去澳门,还混成了赌王。”
傅老榕30年代去澳门,经营博彩业二十多年,是何鸿燊的师傅。
黄霑似笑非笑,道:“你功课做的很足,调查我很全面,还有什么想讲的?”
“我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您家的房子很好,由于找不到房主,现由房管局代管,租给了一家国营企业做幼儿园使用,有几十个小孩子,每天都很快乐的在那里上学玩耍。
如果您想看看,我下次给您带几张照片。
还有租用的租金,如果您愿意,可以补签一个协议,租金按季度补还给您。或者您不愿意租了,也可以,我们沟通当地,把房子腾出来。”
“……”
黄霑本想听听他要讲什么,一下子就不作声了,看了看他,喝了口酒,自己父亲已去世了,母亲还活着呢,广州还有个二姐做人民教师,还是个党员,各种关系割舍不断的。
他又喝了口酒:“我与我家人商议一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