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样一份淡然,让顾言深莫名感受到一种自云端俯瞰的微妙压力,那是久经沙场之人特有的直觉在悄然作响。

顾言深轻轻一笑,他缓缓起身,直至与少年目光平齐:“既然你我有缘至此,不妨坦诚相待。过往种种或可忘却,但缘由、家世、乃至祖籍,总有一二可忆及之处吧?”

少年闻言,眼帘微垂,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淡笑,轻声道:“不记得了,过往云烟,皆成过眼。”

温衍的话语轻轻落下,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低沉与自谦,“少将军此言差矣,莫非是觉我身份卑微,恐为相府带来非议,辱没了府上的清誉?”

此言一出,顾言深心中那份探究之意不禁收敛了几分。

“世间英豪,何须问其出身?你于我顾家,乃是有恩之人,舍妹之命得你相救,自是我顾家最为尊贵的宾客。然则,府内规矩,留客需知其底细,不过是例行询问,望温兄莫要介怀。”

顾言深心中暗自思量,即便是漂泊无依的孤魂,只要行走于世,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将过往的一切痕迹都悄然抹去。

而能拥有如此手笔之人,其背后势力定非等闲之辈。

他命麾下亲卫细查数月有余,竟如同迷雾探幽,那少年十四载春秋之前的过往,依旧是一片空白,仿佛他自虚无中走来,仅知五年前的一场不幸交易,将他推入了人间炼狱,化身为任人欺凌的卑贱打奴。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那西川郡王精心布置的死亡车轮战中。

西川郡王,一位以残暴嗜杀闻名遐迩的权贵,其斗兽场内的每一场赌局,皆是强者为尊的血色盛宴。

他向来偏好挑选最为雄壮的打奴,作为自己手中玩弄的棋子,肆意践踏生命。

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却一反常态,连续数日,偏执地指定那位看似不堪一击的瘦弱少年。

这一举动,诡异莫测,引人深思,是什么让这位残暴的郡王,对一名微不足道的打奴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遗憾的是,西川郡死了。

而近期一连串揭露的线索,让顾言深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深邃起来。他眸光流转,瞬息间心中已转过千回百转。

“温衍啊温衍,我见你武艺超群,身手敏捷,实乃人中龙凤,屈居后院做一名侍卫,岂不是大材小用?我诚挚邀请你,成为我的贴身护卫,共赴沙场,于顾家军中一展宏图,共铸辉煌,如何?”

这提议诱。

然而,温衍的反应却淡然如水。

“少将军厚爱,温衍心领。然则,个人志向有别,温衍恐难从命,还请少将军见谅。”

顾言深面上掠过一抹惊异之色,轻声道:“哦?此言何意?”

若这少年当真怀揣不可告人之秘,怎会轻易舍弃如此千载难逢之机,能让他触及军事核心的奥秘?

温衍闻言,眼帘轻垂,“温衍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胸无大志,更不解那高远的家国情怀。在温衍心中,唯有小姐之恩,重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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