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的回答简短而直接,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开棺。”二字出口,平静无波,却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常念心中的层层涟漪。
她闻言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与温衍那深邃如夜空般的眼眸交汇。那双眼中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黑暗。片刻的愣怔后,常念终于意识到,他所说的“开棺”,绝非寻常之事,而是涉及生死、触及禁忌的严肃之举。
“小姐无需挂怀,”温衍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似乎能抚平人心中的一切不安,“这等污秽之事,自有下人代劳,我不过是去监看一二,并未亲自动手。”
话虽轻描淡写,他终是缓缓展开了那片散发着淡雅熏香的素白棉帕,如同晨曦中初绽的花瓣,轻轻覆于其上,细心地将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一根根细细擦拭,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雅致与从容。
然而,常念的心中却暗自盘桓着另一番思绪:温衍深夜不辞辛劳,亲赴开棺验尸之举,莫非已寻得那位能解世间奇毒、洞察生死奥秘的药郎?这念头一旦生起,便如春水般在心头荡漾开来,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期盼。
她抬眸,眸光里闪烁着微光,轻声问道:“那么,此番探查,可有何新发现?”话语间,既有迫切,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坚韧。
温衍闻言,目光淡淡地掠过她,语声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验尸之事,非比寻常,需剖骨验髓,细察入微,少则需三日之功,多则或延至五日,方能有所定论。”
常念闻言,轻轻应了声“噢”。
常念闻言,唇边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轻声应和:“嗯,明白了。”她的心中泛起涟漪,却又迅速归于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是啊,岁月悠长,我们已共度了诸多日夜,这三五日,又怎会是难熬的时光呢?”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温衍肩头,那里,几缕墨发犹自挂着晶莹的水珠,如同晨露微沾的竹叶,清冽而引人遐想。她轻轻抬手,指尖微扬,指向那抹未干的湿润,“瞧,你的发丝还湿润着呢。”
温衍闻言,眼神随之流转,顺着她指的方向,瞥见自己胸前那几缕不羁的黑发,正悠然垂落,带着几分雨后特有的清新与凉意。他轻笑一声,随手抽出一方素帕,本欲细心擦拭,却不料那湿发似乎故意与他作对,迟迟不肯干透。少年的耐心逐渐消磨,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显得有些急躁。
常念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惜。这般精致的墨发,本该被细心呵护,此刻却遭此“待遇”,实乃可惜。她心中暗叹,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接过温衍手中略显粗暴的帕子,动作轻柔而细致地替他擦拭起来。
温衍轻启薄唇,发出一声悠长的“嘶”,眼神微眯,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深渊,缓缓道:“小姐这伺候人的手法,竟是如此炉火纯青,倒是让温某意外。”
常念的心弦微颤,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嘀咕:您这敏锐,真是让人无处遁形。
“普天之下,能得小姐如此相待的,恐怕也只有温某一人了。”温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不失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