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嘴角微抿,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口中的饴糖,却忽地一顿,那糖块仿佛瞬间化作了酸涩的果实,刺激着他的味蕾。他猛地一咬,咔嚓轻响,糖块碎裂,如同他心中某种情绪的崩解,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与决绝。
“难吃,真酸。”他低声自语,随即毫不迟疑地将那已失去甜味的残渣吐出,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翳,如同夜空中最深沉的云翳,遮蔽了星辰的光芒。
而佛殿之内,常念全然未觉外界那微妙而复杂的情绪波动。她凝视着手中的玉佩,眸光中既有感激又夹杂着几分无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了。”
她站在那里,心中却是一片荒芜,仿佛世间万物皆有其归属,唯独她,手中空无一物,无以回馈那份沉甸甸的情谊。
“予你之物,再多亦不为过……”白子墨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穿越喧嚣,试图触及她心灵的深处。然而,常念的世界在这一刻悄然褪色,他的言语化作了遥远的回响,模糊而遥远。
她的眼眸瞪得浑圆,试图捕捉那即将消逝的每一丝光影,但眼前的景象却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扭曲、消散,直至她的意识也变得迟钝而沉重。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前缓缓崩塌。
就在这时,一阵悠远而庄严的钟声自佛塔之巅轰然响起,如同天籁之音,穿透了尘世的喧嚣,直击常念的灵魂深处。那一刻,一股温热的暖流猛然自心底涌起,如同火山喷发般势不可挡,瞬间冲破了她周身的寒意,沿着血脉奔腾,直至脸颊被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那热流又缓缓汇聚,在她的下腹处涌动,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奇异之感如潮水般涌来,令人不禁喃喃自语:“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仿佛……就如同那日,在那幽邃而闭塞的仓房内,她不慎吸入那缕诡异的药香之后,所经历的一切。然而此刻,这份异样却更为强烈,更为深刻。”
白子墨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色的微妙变化,那份担忧如同春日里突降的细雨,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他轻步上前,声音中满是关切:“念念,你似乎有些不妥,究竟怎么了?”
常念的心中警铃大作,本能的抗拒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却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虚弱感中踉跄,指尖不慎触动了案几边缘,那原本静谧供奉的香灰,如同受惊的蝶群,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淡淡的、未完待续的香气,与周遭的异样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一片哐当的声音,外间的沙弥闻声望了过来。
常念顾不上白子墨是什么反应,强撑着最后一抹意识戴上帷帽,朝殿外走去。
本能告诉她,绝对不能再呆在人多的地方,会出事的!
今日香客很多,几乎摩肩擦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