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房内,时间仿佛凝固,唯余两人呼吸交错,一快一慢,编织成这静谧中的唯一旋律。温衍原意是想借此考验常念的意志,却未曾想,最终感到空虚与不耐的,反倒是自己。

天窗之外,一抹清冷的光线斜斜穿透,斑驳地洒落在少女单薄的肩头,为她那微微颤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色。

常念的每一次呼吸都颤栗不已,她的半边脸颊深深埋藏于臂弯的温柔避风港中,仿佛是在寻求一丝不易察觉的慰藉。温衍静静地望着,心中暗自揣测,这样的她,或许会在下一刻泪水决堤。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常念只是紧抿着双唇,那份倔强与坚韧在她无声的坚持中显露无遗。她借由唇瓣间传来的细微痛楚,一点一滴地驱散着内心深处最为煎熬的波澜。眼睫轻颤,如同蝶翼轻抚过晨曦的微光,那双眸子里,是挣扎与坚定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愫,熠熠生辉。

一抹鲜艳的血色,不经意间在她柔嫩的唇边悄然凝结,最终化作一滴晶莹,沿着她白皙的下巴悄然滑落,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这抹鲜红,如同晨曦中最刺眼的光芒,不经意间刺痛了温衍的眼眸,也让他叩击在膝盖上的手指骤然停顿。

嘶声轻吐,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在他胸中翻涌,他幻想着将顾须那冰冷的尸骸自幽暗池底拖拽而出,片片剁碎,以慰心头之恨,最终化为犬腹之食。

然而,这狂暴的念想不过一瞬,他强自按下,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地上那件散乱无章的赭色外袍上,仿佛是夜色中一抹突兀的火焰。

常念见状,身躯不由自主地一僵,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眸中泛起了层层涟漪,警惕而紧张地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能洞察他心中最深处的风暴。

温衍的手在触及衣袍的瞬间微微一顿,随即,他面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一丝情绪波动从未存在过。他轻轻掸去衣袍上的尘埃,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雅。

“此袍乃仓促间所得,难免沾染了些许尘埃,望小姐莫要嫌弃。”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如同春日里拂过柳梢的暖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体贴。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件赭色外袍便如同轻盈的云朵般,轻轻覆在了常念瘦削的肩膀上,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胸前因慌乱而略显散乱的襦裙系带。

衣袍宽大而厚重,如同温暖的怀抱,轻轻拥裹住常念瘦弱的身躯,驱散了周遭的寒意。尽管方才历经了最为难堪与凶险的时刻,常念的眼眶却未曾滑落一滴泪,她的坚韧如同寒风中挺立的松柏。然而,此刻被温衍的外袍温柔包裹,心中却莫名泛起一阵酸楚,如同细雨轻拂过初春的嫩芽。

温衍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平静而略带沙哑,仿佛是从远古传来的回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力量:“说吧,你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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