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个听曲的好天气。”

温衍姿势不变,有着和斗兽场时截然不同的狠戾从容,望向面色铁青的西川郡王,勾唇笑道,“不是么,二堂兄?”

周铭远的酒意一下醒了,将槽牙咬得咔嚓作响。

“是你。”周铭远四下环顾一眼,确定少年是孤身一人闯他府邸,眼里的忌惮便化作轻蔑。

再厉害也只是个带伤的臭小子,还能敌过他那十几个用人命养出来的打奴?

“本想让你死在斗兽场,谁知你命这么硬,三番两次都逃了。”

想到这,周铭远把玩着核桃,冷笑道:“逃了也罢,还敢来本公府上送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他一挥手,十名贴身打奴手持刀剑,将少年团团围住。

琴弦铮地一声崩裂,琴音戛然而止。

阴风席卷,别院的大门倏地关拢,掩盖了一地血色。

与此同时,慈恩寺前。

有高僧燃灯诵经,千百盏油灯长明,灿若星海,有着白日无法企及的热闹。

顾瑾心提着瓜果香油等物,将妹妹扶下车,调笑她:“赶紧求个姻缘,让菩萨赐我们岁岁一个如意郎君。”

顿了顿,凑到耳边:“最好,是姓薛。”

原以为妹妹回像往常那般绯红了脸颊,可常念只是瞥了他一眼,淡然哼笑道:“还是先给姐姐求个姻缘,最好是个温润千寻有礼的。”

被戳到痛处,顾瑾心闭嘴了。

……

风卷过漫天碎雪,飘落在永宁坊别院。

不稍片刻,就覆盖住了阶前那片泥泞的暗红。

窗纸上溅开一抹血迹,继而是高壮身躯沉重倒地的声音。

倒下的打奴面孔黝黑,眉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先前在“巢穴”刺杀他的头目。

温衍蹲身,从打奴身上摸出一封带血的密信。

展开一瞧,他幽沉的眸中掠过一丝暗色:自己身边果然有内奸,和这头蠢猪里应外合。

五指攥拢,密信化作齑粉从指间洒落。

温衍踢了踢脚下的尸首,从他脖子上扯下一块铁皮坠子,对着光瞧上片刻,方解下腰间那十来根同样的铁皮坠子,与刚得的那根合在一起。

而门槛上,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肥硕男人,手脚俱以一个奇怪的姿态扭曲着。

两刻钟前他还在嘲笑温衍找死,两刻钟后,他便被拧断手脚丢在血泊中,喊不出,动不得。

满府的高手啊,全被这小子杀光了!

周铭远眼里交织着恐惧和愤恨,就这样看着黑衣少年提着那一把带血的铁皮坠子,步伐优雅地走到他面前,然后俯身。

“你派去杀我的十三个人,都在这了。”

眉梢的血渍给温衍苍白的脸添了几分艳色,他修长的手指一松,任凭十三块铁皮坠子叮叮当当落在周铭远面前,笑得人畜无害:“你数数?”

周铭远肥硕的身形剧烈颤抖起来,嘴里嗬嗬吐着血沫。

“你……是装的?为什么……”

温衍漫不经心擦着手上的血,接上话茬:“为什么我身手这么好,先前还会被你折腾得那么惨?”

似乎想起了一件愉悦的事,他笑了起来:“不隐藏实力,以身为饵,怎么能将你们这些大鱼一网打尽呢?钓鱼嘛,,没点耐心怎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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