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载着胡惟庸的马车,却已过了城门。
城门的守卫,正待要盘查,前头的骑士,已是取了一块腰牌出来。
对方一看是春和宫千户所的腰牌,顿时肃然起敬。
这一些时日,人们隐隐的开始对千户所有了敬畏之心。
当即,城门的守卫放心,这一队人马,则继续进入京城深处。
…………
朱元璋召百官觐见。
其中囊括了致仕在家的李善长。
近来京城中的气氛,有些窒息,所有人变得敏感起来。
哪怕是汪广洋和刘基,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即便胡惟庸倒台,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高兴和兴奋。
百官行礼。
朱元璋目光逡巡着百官,他的脸色这几日都没有好。
一个从乞丐和沙弥,渐渐成长为天子的开国皇帝,其实早就将一切的人性看透了。
似乎,胡惟庸一桩钦案,并没有引起他过度的震惊。
若说真有震撼,可能就是,他无法理解,为何胡惟庸和某些党羽,竟会这样的愚蠢,居然妄图,认为只是拉帮结派,就可操控天下,甚至……夺取江山。
这令朱元璋有一种,整个大明庙堂竟是个草台班子的错觉。
此时,朱元璋的眼睛落在了李善长身上,微笑道:“今日召李卿来,李卿可知所为何事?”
众臣看向李善长,李善长从开国之前,几乎就是朱元璋身边最重要的辅臣,位高权重,在朱元璋成为吴王到开国成为皇帝的过程之中,李善长掌管了一切的刑狱和政务,门生故吏可谓是遍布天下。
而这胡惟庸,本就是被李善长所提拔,若没有李善长,也断不会有身居右丞相高位的胡惟庸。
李善长拜倒在地,道:“陛下,朝野内外,闹出这样的动静,臣虽老迈,却并未聋哑,已经知道了实情。情陛下治罪!”
朱元璋起身,背着手,道:“你何罪之有?”
李善长道:“胡惟庸与臣……关系匪浅,臣曾对陛下再三推举,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如今竟酿成了大祸,今日胡惟庸谋反,臣难辞其咎。”
朱元璋只笑了笑:“若是推举了人,便要治罪,那么这些年来,你在朕身边,推举的贤才,可谓是数不胜数,难道他们犯了罪,朕都要找你算账?来人,给李卿赐座吧。”
朱元璋的一番话,似乎教许多人松了口气。
李善长和徐达,在朱元璋面前,一向拥有赐座的待遇,现在一切待遇依旧,似乎也可看清某些风向。
宦官取来了锦墩,李善长巍巍颤颤的欠身坐下。
朱元璋道:“朕所恨者,竟有这样多的人,与胡惟庸勾结。”
他说着,虎目看向百官。
百官不禁不寒而栗。
朱元璋又道:“更恨的是,这胡惟庸竟是逃之夭夭,此贼若是不能被碎尸万段,难消朕恨。若是不拿住了此贼,只怕诸卿之中,藏匿的奸贼,又可高枕无忧了。”
百官听罢,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朱元璋道:“李卿,有何看法?”
李善长艰难的欠身,喘着粗气道:“陛下此言甚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住胡惟庸,现在京城内外,都已设防,老臣料想,只怕这胡惟庸,不久之后,就可落网,到了那时,一切乱臣贼子,都无所遁形。”
朱元璋只颔首,不过却看向刘基:“刘卿以为呢?”
刘基斟酌片刻,道:“臣倒以为,胡惟庸蓄谋已久,只怕……再也难找到他的踪迹了。既然胡惟庸已经潜逃,他潜逃的路线,必定乃是顺江而下,而现在,朝廷追之,恐怕也已不及。一旦他出了江口,进入汪洋大海,如何寻觅他的踪迹?”
刘基顿了顿,又道:“御史台这儿,这两日重新梳理一下近来的一些奏报,察觉到,开国之前,这胡家就有人突然消失不见踪影。此后,海外突然出现了大批的贼寇踪迹,他们似乎对于沿岸的备倭卫布防,十分清楚,处处袭扰,都能避过备倭卫的防守重心,这不难不令人想到,或许那时起,胡惟庸就已有了布局。”
朱元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