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市,一个偏僻的山道上。
“天舒,若若”
凄惨微弱的女声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不断地呼喊着,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微弱。
张天舒从趴着的地面上爬起,脑袋还晕乎乎的,全身各处充斥着剧痛,自然地对呼唤声有了印象——妈妈。
大脑缓缓运转起来,他先是看向周围的环境。
明亮的火光点着了绿油油的草坪和林立的树木,冒着黑烟的草地上四处都是玻璃碎片和钢铁的残骸。
稍远处,一辆大巴侧翻着横躺在山壁处,上面还燃着不大的火焰,但耳尖的他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响声,让人联想到漏油,总之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收回视线,他才看到自己边上的人影。
一个女子躺在两米远处的草地上,尽力的向他伸出手,她只有一只眼睛是半睁着的,另一只似乎受到什么擦伤,不仅淌着血,眼皮还紧紧粘在一起像是无法睁开。
此时女子努力地对他伸手,嘴唇微张,但鲜红的液体堵住了她的话。
除此之外,她的一只手血肉模糊,依稀可见闪着光的玻璃细渣,一条腿呈现不自然的弯曲,像是被什么重物压折。
“妈妈。”
看到这女人,张天舒带着颤音喊出声。
他这时才从女人身边趴着的男人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只能看到模糊的红色浸染的那道身影,正是他的父亲。
父亲的身体隆起,侧腰被一根手指粗细的铁丝贯穿,却牢牢护着身下,死死不肯挪开。
张天舒看到了一只伸出来的白净小手,肉乎乎的,正是他那小一岁的妹妹。
他想走到家人边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四肢都不听使唤,虽然没有受特别严重的伤,但对于他这个五岁的孩童来说还是太艰难了。
身体各处都因擦伤而染着鲜红,躯干也仿佛被重物撞击,像散架了一样,勉强抬起上半身已经是他的全力了。
张天舒暂时留在原地,其实他现在心中更多的是疑惑,甚至压过了他对家人的担忧,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张天舒。
他的本名叫夏洛,是异世界的魔王,是誉为最邪恶同时也是最强大的世界灾害!
在某一天,人族的勇者挑战了他,并成功讨伐了他。
“我明明感受到了生机的流逝,但为什么还活着呢,还是一副小男孩的身躯?”
名为张天舒的小男孩零碎的记忆也存在他的脑海中,但此时脑袋昏沉,又不知有什么其他原因,记忆一时无法理顺,只是认出了周围的人和对所处的环境有了初步的判断。
“难道是转生魔法?但这项魔法除了我应该没有人在研究了啊,毕竟都是上古时代失传的技术了。”
他也发现了这完全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世界间传送的手段没有明确的坐标他是做不到的,也就是说这不可能是他无意识为了保命发动的,更重要的是,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无意识保命,他的死本来就
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情报才好作出举动,毕竟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
张天舒生在一个小资家庭,生活条件还不错。
家里直系成员有父母亲和妹妹,今年他在上小学一年级。
其他还有与这个世界相关的各种各样的知识流入了魔王的脑海中,但都零碎得无法整理,就像是他并不是张天舒这个人,记忆还不属于他,他更多的是阅览。
“坐大巴去外地旅游,然后在市内的一个山道上因司机的失误,从山壁上翻下来了是吗”
如果不是山壁比较缓,他们又没有上山太远,或许这时都已经陷入沉默了。
他这才注意到大巴中隐约可见其他的人影。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只粘着污泥的手,那只女人的手尽力地在地面上扣抓着前进,却一点没向他靠近,沉重无法动弹的身躯严重的拖累了她。
魔王的视线对上女人慈爱的目光,心中一颤,感觉泪水都要奔涌出来,那是前世身为魔王的他不曾感受到的一种源自于血脉深处的羁绊。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如果是张天舒就无法做到,但身为魔王的他能做到的事。
他在察觉身体的不堪后就感受过了,这个身体不存在半点魔力,身躯也不是他那独特的魔王之身。
但他不是无能为力,他前世的天赋还在,虽然微弱,他还是能聆听到“精灵”的声音,空气中也弥漫着稀薄的与魔力不同的能量气息。
对于研究过多种能源,还精通各种技术的他,在各种元素精灵的帮助下,勉强还是能使用魔法的!
闭上眼睛,周围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
他仿佛沉入了一片黑暗中,这里是昏暗沉寂的。
突然有淡蓝的光点亮了起来,那是沉稳的冰之精灵,蓝点又出现几个,聚在一起对他发出光晕,似乎在呼唤他。
感受到亲近,他又将意识探到另一边,几个鲜艳泛着红光的火之精灵正活泼的跃动着,也是向他靠近。
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了不久前还是魔王的无所不能感,但他知道自己暂时是无法达到巅峰了。
他没有回应两色光点,而是继续将意识摊开。
偶尔有一缕白色气流在黑色空间中游荡,因为无法直接转换成魔力,他只能尽数吸入体内储存起来。
终于,他找到了他等待的散发着闪闪金光的光点,他将光点招入手中。
“前世我获得魔王封号后,就再也得不到光的加护了,现在脱离了魔王之躯,你总算愿意重新搭理我了。”
他轻轻抚摸着熟悉又陌生的光点,这可是救命法宝啊,没了它,自己还真的无法做到治疗,魔王的他无法使用光属性的治愈魔法,水的治疗又只能治疗轻伤,重伤就得用上位水法术,没有足够魔力的他是做不到的,现在的情况只有光之精灵助他使用治疗魔法能有效。
母亲依旧带着温暖慈爱的视线看着他,儿子还有获救的希望,这让她都忽略了自身,只是将可能是最后的温柔对着自己的孩子。
但她的眼睛很快就睁大了,六岁的儿子双手撑着地面,一个散发柔和金光的光点凭空出现,缓缓接近了六岁小男孩的额头。
女人一开始觉得是错觉,又或许是什么东西反光造成了这副景象,但她很快就知道了那光点是确实存在的。
接触到张天舒的额头,光点放出炽烈光芒,依旧不刺眼,却是放出了浓厚的金色光晕,扩散开来,直接将女人全身罩进光圈。
女人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在炎热的日光照射下却一点都不热,反而是非常的舒服,连身体的痛楚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