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婴小声地交代着，季离默默听着。

“听明白了吧？”

季离点了点头，看着老板，“老板，就你这样，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不干人事的？”

老板气急败坏地一脚踢过去，恨恨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个狗东西！再说了，我这叫以狗治狗！”

第二天晚上，季离去往山腰上的小楼。

还没走到大门口，伸缩门就自动缩了起来，第一次完全敞开。

白老头儿从里面笑呵呵地走出来，“季离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季离疑惑道：“这不跟往常一样吗？”

白老头儿也不尴尬，装没听到，“最近练得怎么样啊？”

季离点了点头，“还可以。前辈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老板的话：你一叫他前辈，他肯定会说，叫什么前辈啊，这多生分，我姓白，你就叫我白院长就好了。

白老头儿一脸慈祥，笑着道：“叫什么前辈啊！咱们也算认识好久了，不必那么生分。我姓白，你就叫我白院长就行。”

这个时候呢，他就等着你好奇为什么是院长，然后他就要吹吹牛，震惊你，待你心神恍惚，顺势把你拿下，你要这么说

季离点了点头，“好的白院长，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训练了。”

白老头儿神色一滞，“咳咳季离啊，你想不想提高点练习效率，尽快通关啊？”

老板的话再次言犹在耳：这个又是一个饵，你要是追问下去，那他就可以拿捏你了，所以，你要

季离抱拳鞠躬，“感谢前辈好意，我觉得修行之路，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才能走得踏实长久。”

这个时候，你千万要镇定，因为你这个回答有些不合常理，他肯定立刻会追问你，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白老头儿一脸憋屈，旋即狐疑道：“季离，你家老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季离点了点头，一脸单纯，“嗯，他跟我说，今天您可能会找我，但是让我不要相信您说的话。您虽然不会害我，但是会坑我。”

看着季离脸上的诚挚，白老头儿心头暗自松了口气，要是这样，那还算好，他又堆起笑容，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朵菊花，“季离啊，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这些日子，你的刻苦我都看在眼里，我呢，是盖森学院的老院长，我想做个主，让你免试进入盖森学院，成为盖森学院特招的正式学生好不好？”

季离面露纠结，迟疑道：“可是，我老板说”

白老头儿断然挥手，“别管你那老板了！你只要答应，我直接按照学院重点培养对象的标准给你发放修行资源，过去两个月的资源也一起给你补齐！”

季离一脸心动，旋即叹了口气，“前辈，你的条件虽然好，但是你也知道，我从小是被我家老板带大的”

“哎！”白老头儿一脑门子无语，“你家老板是目光短浅，他一个民宿老板，能有我这样修行学院的院长对修行懂得多吗？再说了，他肯定也是为你好，对不对？你只要成长得顺利，过得好，他总会慢慢解开心结的嘛！如果你过得好了他还不开心，那不正说明他不值得你听他的话嘛！”

这个老头儿一开始肯定会给你画饼，一般人懵里懵懂地就信了，你千万别搭理他，要等到他真正往外掏真金白银的时候

季离摇着头，“毕竟老板已经明确说了，我也不好违背他的话，对不起他。”

“这怎么能叫对不起他呢！”白老头儿连忙道：“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看得不通透。这样，你只要答应入门，我给你一二三四五境学生最高档次的丹药，每境一瓶，绝对足够你修行突破所用。”

“前辈，这就不是丹药的事”

“模拟屋过往的视频记录，也对你开放，这可是所有学院学生都没有过的待遇，你可以从他们的对战当中学到许多东西，感悟绝对足够深刻。”

“前辈，您这搞得，我真不是待价而沽”

“还有功法！”白老头儿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我给你传授两门功法，一门是盖森学院法术功法中攻击力最强的《凌天剑经》，还有一门是我修行的《斩神诀》，有这两门功法在身，加上你的体术，你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了！”

当他拿出《斩神诀》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真的诚意到位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磨叽，要立刻一口答应。放心，他没那个脸皮也不敢又反悔的。

季离一脸感动，慨然道：“前辈诚意如此，我再推辞就不合适了！我答应你！”

白老头儿呼呼地喘着粗气，大笑两声，“好！好！好！那老夫这就去准备手续，你先下去练着，一会儿我在这儿等你！”

“多谢前辈。”

“还叫前辈？”

“多谢白院长！”

看着季离走进小平房，白老头儿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得意地哼着歌，朝着小楼走去，去准备季离的各项手续。

走了几步，他忽然脚步一顿，感觉今晚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对。

而季离则已经快步走到了四号房的门口，拿起了门把上夹着的那张信纸。

哭鼻子了吧？别那么幼稚，漂亮的姑娘多的是啦！

季离笑了笑，拿起笔，写了一句。

漂亮姑娘是多，但我就只遇到了那么一个啊！算了，没事，换个角度想想，就像她那样漂亮的女人，我依然是她没有得到的男人。

四十来分钟之后，留下一句话，留下一个最高两分十秒的记录，带着一身伤的季离从模拟屋里走了出来。

白老头儿如约在小楼前等着他，只是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黑啊？”

胡子都在微微发颤的白老头儿看着季离那张单纯、真诚、又热忱的英俊脸庞，多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后悔，缓缓道：“反光！”

他领着季离到了小楼一楼的一张桌子旁，掏出两张表格，递给季离。

季离不敢再撩拨这位在暴走边缘的白胡子老头儿，老老实实地将表格填完。

白老头儿递上一个盒子，“好好拿着，别弄丢了。”

季离猜到这里面是什么，想了想，竟直接当着老头儿的面打开盒子清点了起来。

看得白老头儿嘴角直抽，又不好发火。

等季离确认了没问题，灿烂一笑，“多谢院长，我现在是不是就是盖森学院的正式学生了？”

白老头儿点了点头。

“那我是重点培养对象吗？”

白老头儿又点了点头。

“有多重点？”

“没人比你更重点！满意了吗！你信不信老夫反悔了？”

季离连忙抱着盒子蹦出几步，忽然将盒子放在脚边，收敛笑意，认真拱手，沉声道：“承蒙院长厚爱，季离必将努力修行，但有所需，定无推辞！”

白老头儿怒气尽消，欣慰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看见季离捡起盒子，一溜烟地就跑了。

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如这般的古灵精怪又颇不要脸的少年。

这位在孙婴口中一向不干人事，在盖森学院教职工眼中英明神武，在帝国其余大修行者眼中一点没有高人形象的盖森学院老院长白风眠，忽地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开心到眼角都微微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