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点多。
“童大爷那个孙子,可从回来就没吃过饭了。”李菲冲赵东提醒了一句。
“……我都没感觉到饿,他能感觉到吗?”赵东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你弄点饭菜吧,我和他吃点,顺便也让鼓乐队休息休息。”
“行,我去厨房看看。”李菲乖巧的点了点头。
“吱嘎,”赵东肩上披着衣服,随即推门走了出去。
棺材前面。
“这跪一天了,也差不多了。”赵东扶着膝盖,盘腿坐在了童战北旁边。
“……!”童战北眉毛拧着,厚厚的眼镜片上全是赃物和哈气,估计他都看不见人。
“一会吃点饭,歇一会吧!”赵东拍了拍童战北的肩膀。
“葬礼的事儿,麻烦你了,谢谢。”童战北嘴唇干裂,声音很小,似乎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麻烦啥,我雇的你爷爷。”赵东有些后悔,皱着眉头就往火盆里填纸。
“你把帐算好,这钱我会还你的。”童战北低头看着火盆说道。
“我掏了,就没想过让你还。”赵东一愣。
“一码归一码,我爷一辈子没欠过别人什么,我不能让他背着帐走。”童战北有点执拗的回道,他在生活上总是丁是丁卯是卯,有些刻板,过分的规矩。
“随便你吧,”赵东沉默一下,不再于童战北争辩。
童大爷去世,对童战北的打击可谓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的生活经历没有那么多玄乎的故事,只是挺苦。他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二流子。说是混子吧,他不够格,说不是混子吧,还整天游手好闲,东扯西扯的混点钱花,以前延市地区比现在乱多了,后来全国严打,这边也响应中央整顿社会治安意图,而童战北的父亲就在这时被整顿了进去。他因为偷点公用钢铁,一审被判十五年,但由于他家庭条件不行,也没人给他存钱,在加上当时社会上的妖魔鬼怪都在监狱里,所以,他在里面呆的很苦,没到一年就自杀死在了里面了。
而童战北的母亲,纯纯是让童战北的父亲拖累死的,因为这么多年,养儿子的任务基本就靠童战北的母亲一人,她一个女人,跟着伐木工进上干活,基本天没亮就出门,晚上直到月亮高升时才能回家。所以,在童战北的印象里,他母亲的印象也比较模糊,他只清晰的记得,当初家里墙上有个石英钟,当大针走到10数字的时候,那就是他妈要回来的时候。
童父离世不到两年,童母得癌症死在了县医院,从那时候开始童大爷就把童战北接到自己家里养活,直至他长大成人。
童战北懂事儿以后,基本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自己家里的事儿,而左邻右舍一看见他,总是开玩笑的说道:“哎呦,这不小童癞子吗?”
为啥叫小童癞子?因为他爸外号就叫“童癞子”!这是一种极其不尊重的称呼,放在一个孩子身上更加不贴切,但村民可能没有恶意,只有对谁都瞧不起的童癞子的调侃。
生在这种家庭,长在这种环境,童战北从小就养成了非常好强的性格,做什么事儿认真无比,而且非常刻板,刻苦!可能如果他家庭条件好一点,在稍微有一点关系,他也不会是个体制外的临时工。
爷爷是童战北的精神导师,他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而如今这个老人倒下,童战北仿佛在瞬间就被掏空了,这不是悲伤,更不是难受,而是无数种情感挤压,却又不知道怎么释放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