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价呢?”夏之白问道。
黑娃将茶碗放下,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用手擦了擦嘴,道:“一石米差不多九钱银子,比应天府要高一钱。”
“一石米差不多一百二十斤,九百文有些高了。”
夏之白低语,虽说谷贱伤农,但谷贱不贱,根本就跟百姓没什么关系,因为决定价格的不是百姓,而是官府跟收粮的商人,谷贱,也只是贱收上来的粮食,并不是卖出去的价贱。
甚至很多时候,谷贱都是官府有意的,就是想借此多收百姓粮食,继而赚取中间的暴利差价。
从东汉开始,官府就陆续设有‘平准令’。
但大明是没有的。
所谓的‘平准’,全靠官员一张嘴。
朝廷觉得高了,就强权压一压,朝廷觉得低了,那就抬一抬。
太儿戏了。
大明的官员太少了。
真九品以上的,也就一万多人。
其他的绝大多数都胥吏,还有就是一些服役的。
在朱元璋时期尚好,这些胥吏还有上升的空间,能够凭借自身才能成为‘官员’,但从朱棣开始,就废除了这个上升通道,朱棣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对于自己看得上的,从来不吝啬赏赐,对于自己看不上的,那是厌恶至极,各种禁止。
也是从朱棣开始,朱元璋时期的‘五湖四海’的用人方针,被彻底破坏了。
明朝的‘吏’没有上升通道,看不到任何政治前途,那么‘吏’作为明朝官场最庞大最有实权的群体,努力工作的唯一目的,也就只剩下一样了,就是利用职务之便,贪污腐败,吃拿卡要,盘剥民生。
在这种政治生态下,大明的政治彻底歪了。
也彻底形成了一考定终身。
在这种畸形的政治生态下,东林党的出现几乎是必然的。
对于后世推崇的永乐之治,夏之白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触,作为一个士人,他的感触最直观。
随着朱棣那一句‘自今御史勿复用吏’开始,大明的朝堂就彻底歪了。
御史不能用吏,那县丞和县令能不能用吏?六部主事能不能用吏?科道言官能不能用吏。
虽然朱棣当时没有明说,但在官场小心谨慎的环境下,吏部的官员,又岂会去冒险?在这种情况下,最安全的办法,便是全力培养翰林院庶吉士,降一格培养普通进士,选择性培养出类拔萃的举人。
同时关闭‘吏’进入官场的大门。
然而朱棣却没有想过,进士有师承,同年等私人关系,翰林院庶吉士又在同一个大院共事多年,等他们登上高位以后,几乎是自然而然就会抱团取暖,形成各种各样的团团伙伙。
至于后续腐败也好,架空皇权也好,都是顺理成章的。
在朱元璋看来,让天下人安分守己,便是对天下最有利的,但朱棣作为含着金汤匙的人,却是根本理解不了、也共情不了、更同情不了底层。
他的眼里天生就有尊卑贵贱。
夏之白并没在这些上多用心思,他又陆续问了黑外其他的。
黑娃都一一答了。
坐在茶铺中,夏之白喝着凉茶,消着暑,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今后的商业布局。
铁厂开起来后,定然要优先保证盐厂,盐的产量,夏之白倒是不太关心,只是关心后续如何快速铺展开,还有就是如何最大程度的节约成本。
北方人少是个大问题。
人少,就意味着摊开市场,需要耗费更多财力。
他没有那么多钱砸进去。
良久。
夏之白不得不叹气一声:“北方太穷了啊。”
又穷,物价又贵。
他如今也是想明白了,光开盐铺只怕收拢不回本钱,至少短期很难,必须得有其他营生。
他思索了一番,只想到了一个。
便是邮递。
如今朱元璋放开了驿站的限制,那他似乎可以钻下空子,去经营一下信件运输,卫所的士卒虽然很多是拖家带口的,但也有不少是独自北上的,在外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思乡之情,他顺带做一下邮局,倒也的确可行。
至于依旧维持食盐高价,这不是夏之白想要的。
他要的是北方尽快发展起来。
那必然要降低北方在商品上的价格。
让利于民。
唯有如此,才能吸引南方或者中部的人,北上定局,继而填充北方人口,进一步加快北方的发展跟恢复,不过还是有好消息,就是北方多煤。
煤炭相较南方售价更低,一定程度还是能降低成本。
良久。
夏之白不禁咬牙道:“还是得打宣传,将京都盐业的情况宣传出去,让百姓对我夏之白开的盐铺有期待,同时借机在各大卫所宣传能传信,进一步扩大影响力。”
“最终高效便捷的占据市场。”
“先把名声打出去,其他的再慢慢填。”
夏之白定下了方略。
就在夏之白明确自己经商想法时,一道身影却出现在了茶铺。
见到夏之白,来人露出一抹笑容。
随后信步走了进来。
随即,他笑着道:“店家,再来一壶凉茶,我跟这两人同桌。”
没调整过来,欠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