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盐厂。
偷的余闲,夏之白回了京都。
他坐在应天府京都盐铺对面的茶楼,喝着一碗大碗茶,悠闲的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京都盐铺外挂着的计数牌。
已从昨日的六个零,变成了三万多斤。
这是昨日一天的销量。
经过昨日的发酵,今天京都盐铺来买盐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据夏之白推测,这种火爆程度还会持续几天。
但并不会一直这么火爆。
百姓的余钱有限,对盐的需求也有限,而且正常家庭,一个人一年用三斤盐就差不多了。
现在的盐还是有些贵,很多家庭依旧过着缩衣紧食的生活,至于像后世一样,买不少盐用来腌制东西,这种家庭当代很少。
五十万斤盐并没有那么好达到。
“这状元就是状元,做起事来,就是与众不同。”
“这一下把盐价打下来多少啊。”
茶楼里,有人望着前面车水马龙的盐铺,眼里充满了感慨。
应天府不缺盐。
他们也很容易买到盐。
但像京都盐铺卖的这么便宜,质量还这么好的盐,他们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就京都盐铺卖的盐,哪个不是四五十文一斤往上?
这可都是上好的盐啊,比其他盐铺卖的都好。
“我这次算捡了个大便宜。”
“原本十来天前,家里盐就用完了。”
“当时都想着去买三十文一斤的盐了,只是家里婆娘死活不让,说紧紧,等这京都盐铺开张,再看下价格,还别说,这一等就占了个大便宜,十五文一斤的细盐啊,搁以前,这是我们干苦力的能吃得起的?”
一个穿着粗布的中年人,光着膀子,端着一碗大碗茶,双眼放光的说着。
他是附近务农的。
只是农闲时,会在城中干些劳力,来补贴家用。
中年男子话未落完,就有人接过话来。
“谁说不是呢?”
“我昨天听到都以为是传错了。”
“这当真是天下掉馅饼,我更是连买了数趟。”
“一次性买了五斤,一年都够用了。”
“就是兜里实在没钱,不然还想再多买点,就是这盐铺定的五十万斤太多了,应天府那里能完得成吗?”
“等下个月,价格就回到二十文了,十五文的好价钱啊,要是能一直是这个价多好。”
黝黑面相的男子舔了舔嘴唇,眼里有些不甘心跟渴望。
中年汉子将大碗茶放下,捞起挂在腰间的粗布,用力抹着汗水,戏谑道:“这就别想了,人家就算是状元,哪能一直被人占便宜?不过这状元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哈,之前说是进献了高产的粮食,又弄出了这么低价的食盐。”
“这人是真知道为我们着想的。”
“要是天下全都是这种好官,都知道替我们着想,那就太好了。”
“呵呵,哪有那么多好官?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都是遇到好时候了,有个好皇帝,还出了个好状元,不然这日子,也就那样了,就是你说那高产的粮种,啥时候能发到我们手里。”有人嘀咕着。
茶楼一下安静了。
会发吗?
能发吗?
真能落到他们手里?
没人知道,也无人能回答。
夏之白靠着窗户,望着眼几名闲聊的汉子,又将目光看向了天空。
会发吗?
短时间应该不会。
如果朱元璋真想发下去,早早就昭告天下了。
又岂会拖拉到现在?
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朱元璋并不希望那些粮种发下去。
准确说,朱元璋并不希望,因为高产粮食的出现,破坏掉他早早定下的天下脉络。
朱元璋老了。
不仅是人老了,心更是老了。
他害怕变化,也害怕变了后,处理不好,影响到朱家天下。
他若是命长,或许敢这么去试一试,但他已年近六旬,又岂敢真去赌自己还有多少活头?
若是赌输了。
朱标没控制住,丢了江山。
那才是悔之晚矣。
夏之白能理解老朱的心思,只是他并不会听从。
他要一点点的撬动天下的根基,悄无声息的布局天下,将天下现有的腐坏土壤彻底改变。
他有时间、有耐心、更有决心。
夏之白收回目光,静等花纶的到来。
黑娃已传回话来,花纶约在这间茶楼相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暮色。
花纶的身影才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