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几句之后,莫问长出一口粗气,蒲雄见状急忙告退。
蒲雄走后,莫问开始盘膝念经,实则修行中人是不会哈欠连天的,他先前之举只是为了让蒲雄主动告退,以便于操行早课。
莫问之所以一直不曾懈怠早晚功课,原因之一是念经有清心凝神之效,原因之二是他不似其他道人有门派归属,若是再不念经怕会忘记自己的道人身份。
中午时分,军队再度开拔,蒲雄照例跟在莫问身侧,行走之时向莫问叙说军中琐事,得蒲雄讲说,莫问方才知道赵队正常行军时每日只有两餐稀粥,只有跑步行军和打仗时才有腌肉和三餐干粮可吃。此外作战时若是低级军官战死,其所属部下将会由上级将军接管带领,而不是由下级升迁替补,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指挥权一直处于高级将领的手中,战斗中不会出现副职为了谋权而趁乱杀害主官的情况。
行军的过程也是莫问熟悉军队的过程,数日下来对于军中各种事宜有了大致的了解,熟识了各级将领,这些都有利于他日后指挥和调动军队,毕竟国与国的作战不能单纯依靠一人之力。
由修行中人统带部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不论胡人骑兵还是汉人步卒都俯首听命,在众人眼中修行之人是无所不能的,有修行中人坐镇,士兵心中有底,不再惧怕燕国妖兽鬼兵。
数日过后,军队到得一处县城,这座县城不大,城墙也不高,这样一个县城应该有人五到八千,但进得城中所见乡人却寥寥无几,这座城池先前被纵火焚烧,城中一片狼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木然的看着大军路过,莫问见到此处光景,命令后军留下些许军粮与城中灾民,他看到城中有孩子,若是城中灾民再无吃食,他们极有可能会吃掉这些孩子,他早就知道人一旦饿的狠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真人真是菩萨心肠。”蒲雄有感而发。
莫问闻言苦笑摇头,并未责怪蒲雄比喻不当,实则此处变成了这等光景全是他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为了全歼燕国的三万骑兵和前锋野兽而命令五万援军滞留黑郡不前往增援,燕国的骑兵就打不到此处。
十日之后,大军进入山区,东北三郡多有群山,此处的群山较之蛮荒群山更高更陡,林中树木多松多柏,山中道路不宽,大军前后蜿蜒十几里,此等地形最适合敌人设伏,且此处距离最近的一处州府已然不到三百里,故此蒲雄频频派出探马前去探路。
实则这些探马无甚用处,因为军中探马通常探出二十里,而莫问能够感知到百里之外,若是有异类潜伏,逃不出他的感知。
在山中行了两日,无惊无险,进山的第三天午时,莫问察觉到前方有异类存在,异类气息只有一道,道行不浅,当可幻化人形,且其移动迅速,不似兽类。
察觉到异类靠近,莫问并未惊动三军,只是凝神感觉那异类是何种妖物,此物为雄性,根据其移动速度来看当是飞禽之流,却又与他之前见过的飞禽不同,这表明此物乃是东北三郡独有的物种,他之前从未见到过。
那道气息到得十里外停了下来,停留片刻之后又回撤了十里,在二十里外潜伏了下来。
下午未时,军队途径一处山坳,路旁有一处不大的水潭,有十步见方,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先前所到之处都无水源,到得此处士兵早已口渴难耐,故此见了水潭便有喝水之意,只是未得长官允许,无人敢离队上前。
此处正是那妖物先前停留之处,莫问心中存疑,便上前看那潭水。
“能喝。”蒲雄跟随莫问来到潭边看那潭水。
“哦?”莫问侧目看向蒲雄。
“水里有鱼。”蒲雄探手指着水中游动的几尾幼鱼,这是行军途中辨别水源是否能够饮用的方法。
莫问收回视线,围绕水潭走罢一圈,自南岸草多处发现了两只浅显的脚印,这表明先前那异类的确来过此处,探手掬水而尝,冷意森然。
“水中有毒,且为剧毒。”莫问冲蒲雄说道。
“水中鱼儿为何不曾中毒?”蒲雄愕然发问。
莫问没有回答蒲雄的问题,而是闭目凝神分辨毒性,这水中毒性不是草药之毒,当为禽兽体内滋生之毒,由于那妖物为禽属,故此他最先怀疑是那妖物是一只鸩鸟,潭中之毒乃是其自身翎羽之毒,但细辨之下发现这水中的毒性并不是鸩毒,如果是鸩毒的话,这潭中游鱼也难得活命。
“下毒者所用的当是水中妖物的毒涎。”莫问睁眼说道。
蒲雄闻言急忙传令三军,告知潭水有毒,不可饮用。
短暂的停留之后,军队再度前行,就在此时,前方十里外的妖物再度开始移动,此时移动的速度较先前缓慢不少,其移动方向是冲着大军迎面而来的。
莫问心中有感,却仍未告知众人,不多时,前方路上出现了一名探马,虽然那妖物变成了探马的样子,却隐藏不了身上浓重的妖气。
片刻过后,那妖物幻化的探马到得近前,翻身下马,来到莫问身前单膝跪地,一个‘报’字未曾喊完,莫问已然探手封住了它双肩和右膝三处气穴,“别报了,现原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