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名捕夫人 断遗梦 3865 字 6个月前

后来,一切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一天还是十二个时辰,一年到头还是春夏秋冬。

朝廷还是那个鱼龙混杂的朝廷,没有一天安生的时候,但到底鱼是闹腾不过龙的,再怎么闹腾,这朝廷也还是岿然屹立,威慑八方。

安王府仍是全国大小刑狱之事摆上皇帝案头之前的最后一关,安王爷虽在那一劫之后落了病根,心力大不如前,但也因此愈发痛恨作奸犯科之事,对公务倍加尽心。

景翊依然是四品大理寺少卿,兼京城第一公子,闲暇时仗着一张俊脸晃悠在大小烟花巷间,为安王府织起一张独立且通达的消息网,使得安王府中人传递消息的速度堪比皇城探事司,彻底杜绝了找不着主子这种事儿的再次发生,公务繁忙时就一脑袋扎在大理寺,忙到晚上睡觉说梦话嘴里还念叨着各项律条,俸禄也还是那点儿俸禄。

冷月还是刑部捕班衙役总领,京里唯一的女官差,兼被京城万千女子嫉妒得咬牙切齿的景夫人,还是看不出那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有什么好,还是一天好几回想要弄死那个总以逗得她脸红为乐的亲夫,末了还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最值得称为变化的变化,就是五月槐花压满枝头的时候,景老爷子的长孙呱呱坠地了。

景翊是一大家人里最后一个抱到孩子的,在那之前他怀里抱着的始终是力竭之后昏昏睡去的冷月,冷月醒来想看看那个被自己揣在肚子里养了大半年的小家伙,景翊才第一次在奶娘手里小心地接过那个大胖小子,抱到冷月面前。

“唔……”冷月惊喜非常地看着襁褓里那张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伸手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地戳了一下,惹得熟睡中的小家伙不悦地哼唧了一声,张了张樱桃一点的小嘴,看得冷月笑弯了眉眼,柔声叹道,“真好看。”

“好看?”景翊当即扁了扁嘴,不乐意地皱了下眉头,蹲在床边把自己那张享誉京师的俊脸凑到儿子还皱巴巴的小脸旁边,颇不服气地问道,“那我俩谁更好看?”

冷月额头一黑,一手指头戳在景翊皱成川字的眉心上,把这张好看得无可挑剔的脸戳得远远的,毫不犹豫地道:“儿子好看。”

“我怎么就不好看了?”

“脸皮太厚。”

“……”

孩子的名字是景老爷子给取的,冷月本想给儿子起名叫个“芊”字,为了纪念他那个兴许已然知道他的存在,却永远不会与他相见的三伯父,景老爷子却摇头否决了,说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活好自己那份儿就行了,寄托多了反是负累,孩子既然生在傍晚,就不如取个“暮”字,那是一日的尘埃落定之际,也是他一生的起始之时。

冷月有全国各地的案子要跑,景翊有大理寺的公务要忙,时不时还要帮安王爷跑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差事,孩子不怕没人养,就怕没人教,所以景暮满月之后就被送到了景老爷子身边。

景暮刚学会说话那会儿景老爷子就教他记住了他名字的意思,景暮却是在几年之后才知道,在他还没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爹一直都是管他叫小兔崽子的。

再往后几年,两个人依然很忙,聚少离多,景暮被景老爷子带着,该学的不该学的一样也没落下,性子也比景翊小时候乖顺许多,俩人虽时常觉得有所亏欠,但终究对这儿子还是放心得很。直到景暮五岁那年,冷月才又忙里偷闲生了个水灵灵的小胖丫头。

小丫头的满月酒照例是在景家大宅摆的,满院子人一个比一个乐得热闹,唯独景暮窝在花园假山下,一声不吭地逗弄着那只被他从街上捡回来已有两三年的大白猫。

景翊能一眼看透朝廷里那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们琢磨的什么,但对自家儿子,景翊立在假山顶上观察了半天,也只能看出这小子心事重重,毕竟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整日琢磨的什么,景翊早就记不清了。

“干什么呢?”

突然被揉了揉头顶,景暮抬起头来,淡定地看了一眼他这个似乎永远不知道会从哪里突然掉下来的爹,抿抿嘴,没答景翊的话,却扬着那张写满了心事重重的小脸问道:“爹,妹妹有名字了吗?”

景翊与景暮对面蹲着,一手揉儿子,一手揉猫,笑得一片温柔,“有了,叫景萱,好听吗?”

景暮没有立马回答,抿着小嘴认真地品咂了一下,好像单凭一个读音还不足以做下判断似的,又认真地问道:“萱是什么意思?”

想也知道,这般谨慎周全的习惯肯定是景老爷子苦心培养出来的,于是景翊也认真地回答他道:“萱,就是忘忧草。”

这个“萱”字是他给女儿选的,几年风霜雨雪折腾下来才琢磨明白,无论是受到多么周全保护的人,一辈子要想不遇上点儿什么糟心事儿都是不可能的,唯有懂得一个忘字,才能真正的无惧大浪狂澜,在什么样的日子里都能过得快乐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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