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2)

沈持的声音愈发走弱:“爹,你身上有吃的吗?”

沈煌摸出油纸包:“给。”里面有两个芝麻烧饼。沈持坐在马背上,用左手取出一个吃了才稍稍恢复些神采。

第二日照旧要写千余字。下午的时候班上一片低低的哀嚎声,都叫手臂痛。沈持悄悄打了个哈欠——昨夜比他想的好一点,右手臂只疼了半夜。

下半夜他沉沉睡着,算是为今天续了半口气。

课堂上一片沙沙的写字声。

“竖子。”冷不丁斜左方的同窗冯高大骂一声:“何九鸣你是不是就要跟我过不去?”

何九鸣是坐在沈持右侧的同窗,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吼道:“夫子他骂人。”

震得沈持手里的毛笔一颤,“人”字写成了没p好的“卜”字……他不慌不忙地换了一行,继续全神贯注地写字。

不就是顽童闹学堂嘛,多大点事,不值得他给个眼神。

“是他甩毛笔甩了我一身墨。”冯高告状。

周渔走过来看了看他青衿上的一串墨点,把二人带出教室。余下的人此刻也不写字了,都放下笔,尖叫的尖叫,打闹的打闹……一个赛一个的兴奋。

只有沈持等一两个充耳不闻,还在专注临摹的学生。

外舍丙班的吵闹很快招来徐夫子,他手拿戒尺,进门就控制住打闹的两名蒙童,站在讲台上“啪啪”打手板,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接下里一个挨着一个上台领“打手板”,轮到沈持的时候,他看到这孩子端正坐着,旁若无人地在写字,他愣怔一瞬,没有惊扰这孩子,拎下一位同学上去挨打。

这么一闹,到了放学时分,许多同学没有临摹完今日的字,被留下来。

沈持倒是写足了字数,到点放学。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才得知今日没有挨手板的还有另外一位同窗——裴惟。

裴惟跟他同岁,看穿戴家境殷实,举止文雅,不过他话极少,平时总是别人问一句他才回一句,且总是脸红。

沈持以为他社恐,虽然二人一道往书院外走,但他不敢搭话。

想不到裴惟先开口了:“沈兄的手臂还好吗?”

沈持愣了一愣:“今日更痛了。”

“我也是。”裴惟说道。说完他又脸红了。

沈持:“……”他撇开视线:“啊,回去用热水敷一敷或能缓解一些疼痛。”

裴惟连连点头。

沈持和他告辞,溜达着走到城门口。出城没走两步,他爹沈煌骑着马从后面追上来:“阿池。”

昨日他听说儿子上学很累,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每日抽出时间来接沈持,不叫儿子步行回家。

“爹,”沈持微愕:“这么早收工了?”

沈煌把他抱到马上:“先送你回家,我再出去巡视一圈。”沈持得知他专门来接自己放学,很是过意不去:“没事的爹,我在书院坐了一天,放学回家走走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这时马一颠簸,他的右手臂骤然一痛,沈持禁不住皱紧眉头。

临摹是个体力活,他大约真的是走不动路的。

……

就这么每日千余字,一连写了十日,手臂痛得抬不起来一点点的时候,书院放假了。青瓦书院是上一月学修两天,遇到节日,比如中秋、元日等,另算。

总算能喘口气。

然而隔日回到课堂上,周渔却隆重宣布:“孩子们,接下来的十天每天要临摹一千五百字了,加油。”

千五百字。

简直是五雷轰顶,吓得蒙童们直想哭。沈持下意识想打电话投诉,双减,双减不知道吗。

可一想这是古代啊,加上周渔搬出祖师爷张载“读书人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1”的大格局:“练好字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夫子都这么说了,1500字又算什么,豁出去干就完了。

这日沈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完字,正要等着周渔一会儿回班交给他过目时,同窗冯高斜着瞟过来一眼:“就显得你能。”

他仗着自己开蒙写字早,光顾着说话了,才写了一半,今日又要被夫子扣下来了。

沈持冷冷地回怼过去一眼,暂时没有开口,安静地等着他作大妖。

“哇啊,”另一个何九鸣的也跟着风凉道:“哎哟,沈兄不会也是个神童吧?”

同班的冯高开蒙的早,悟性也好,从前出风头的总是他,同窗们不走心地叫他“神童”。

“裴惟也写完了,”别的好事的同窗也开始东张西望找的茬儿,浓眉压眼叫冯高的尖声说道:“他也是个神童?咱班一下子出仨神童,你说神童是不是太不值钱了些……哈哈哈。”

阴阳怪气的。

裴惟被他话里话外挤兑,脸红得要滴血,一声不吭。

他们大约觉得裴惟没趣儿,掉头围着沈持起哄,煽动的妖风越来越大。沈持端坐岿然不动,只要他们不动手,他就不与他们斗嘴。

他不理会他们,找茬儿的更来气,长的瘦小脸色苍白的何九鸣刚入学就被起了外号叫“何瘦白”的竟动手推搡起他来。这个不能忍。

沈持抽出镇尺,“啪”的一声又稳又准地敲在了朝他伸过来的手上,“咔嚓”——

“啊——”何瘦白像被剁了一刀的年猪那般,抱着手滚在地上凄厉地哭喊:“手……断了……”

吓呆了一众同窗:他他他太狠了吧。

沈持面不改色,只淡淡扫了一眼围着他的几个蒙童:“子行矣。”

滚吧,快滚。

“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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