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辰突然抬眸, 冷厉的眉眼中夹杂近乎暴虐的戾气，“司耀宸”

阻截计划失败，牧星辰怒不可遏, 攻击时的动作都是下了死手。

如果司耀宸真的是2号，那如今的这番举动就是对所有实验体和受害者的背叛。

不论出自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

牧星辰的速度非常快，白孤雪努力也只勉强看清。

她手毫不留情，白孤雪毫不怀疑，她是真的要杀了司耀宸。

可奇怪的是, 司耀宸只沉默地承受攻击，并不还手。

长穿了司耀宸的胸膛，鲜血四溅, 染红了他雪白的羽翼，白孤雪脚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而后一顿，拳头紧紧握起。

巨大的一声震响，司耀宸被从空中击落，他咳了一口血。

牧星辰落地, 长枪指着他的喉咙，居高临下，声音冰冷，“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司耀宸深深喘了一口气，擦去嘴角血迹，“知道。”

“知道”她讥笑一声，手上长枪往前一送，枪锋直逼他喉咙，“那去死吧。”

司耀宸突然高声道“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牧星辰面无表情，“我管你什么苦衷”

锋利的枪锋在他喉咙上划出一道血痕。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杀了他”

此话一出, 牧星辰手中动作停住，其他两人也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霍渊走过来，“说说看。”

牧星辰看了他一眼，收了长枪。

司耀宸从地上坐起，深吸一口气，“来之前，兰玉成曾找我谈话，要我将水晶棺，也就是神躯，送往旧都。在他身边多年，就是为了窥探他埋藏最深的秘密，拔除的根源，现在我已经知道一切，并不打算继续为他卖命，原本打算杀了他夺走神躯，但可惜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棋子，无法脱身”

司耀宸想起那天的队员，才发觉一切早有预兆。

“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选择在你。”

兰玉成当时笑得那样不怀好意，就像阴险的蜘蛛看着网上的猎物，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克鲁索斯现在是神，自我削弱进入神躯，是半神。人是不可能屠神的，但是半神，可屠。”

“只有5s级才能打败5s级。而人类目前自然诞生的最高等级是4s级，和高级污染物的极限一样，人力无法造出5s级。5s级就像是蛊王，需要自己进化。”

“怎么进化呢”

司耀宸紧紧盯着他，几乎屏住了呼吸，他预感这个答案对他非常重要。

可兰成玉突然不说了，他笑得满是恶意，顾左右而言他，“我原本的计划是，制造4具神躯。”

“一具神躯是克鲁索斯的蜜糖陷阱，以自由为饵，让祂甘心折损，降为半神。”

“至于另外三个你知道古时候有种东西叫做蛊虫吗将各种毒虫放进一个密闭容器中，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最强大的，毒性也最强的。”

“3个4s级的神躯放在一起，他们会自相残杀，最强的一个会吞噬掉另外两个，吞噬掉2个4s级后，它就会顺利进化为5s级。”

“这，就是我的屠神计划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比兰琼宇，比那些自己送死的祖辈完美一千倍一万倍可惜”兰玉成的声音而后笑容一起消失，片刻才愤恨道“可惜，它被破坏了。”

提尔晋升4s级失败，霍渊的归来，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司耀宸“既然计划失败，为什么要将神躯送往旧都”

兰玉成却突然反问，“谁说计划失败了”

“什么”

那张儒雅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虽然没有4个神躯，可是刚好有4个4s级。”

“还不明白吗牧星辰和污染物一样，会吞噬也会进化，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兰玉成是在打这个主意

牧星辰是既定蛊王，而他和霍渊，是饲料。所以哪怕他的计划被破坏，但也并没有失败

司耀宸瞳孔一缩，原来他早就掉进了兰玉成的陷阱，挣扎不动，脱身不得。哪怕知道兰玉成为自己规划的既定归宿是一方坟墓，他也还是得义无反顾地走向着属于自己的棺位。

“4个4s。”

牧星辰喃喃着，一切如兰玉成所设计，现在这里的确有4个4s。

已经进入克鲁索斯身体内部的神躯是一个，剩下三个，是她、霍渊和司耀宸。

所以

“所以你明白了吗”司耀宸的眼神透着一种决绝，似乎早在他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献祭的准备，“你必须吞噬掉我和霍渊，然后，杀掉克鲁索斯。”

他不怕死，可不甘命运如棋子般被玩弄，可语气难免有一丝凄怆。

但问题的关键落到了她的身上。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但她实在是有些恼火，甚至不比方才减少多少。

她讨厌事情失去掌控，更恨有人将她逼入绝境。

司耀宸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他看来，被吞噬掉就会死。

如果不是她的异能可以只吞噬别的人异能，是不是她就真的要在这种紧急关头被逼着亲自杀了霍渊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怒火中烧。

她看向霍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现在想来，路上霍渊的反应都是疑点。

他似乎并不害怕克鲁索斯重获自由，对于司耀宸从飞船上失踪也并不着急，他不急于催促4号加速，甚至阻止4号重新掌控飞船。他带着他们在穹天玉树林中绕路，甚至有闲暇指着每一棵树告诉她他们的身份，这些行为现在看上去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他就是在等待神躯被克鲁索斯带走。

现在想想，恐怕刚进入星球时高达10000的污染值正是克鲁索斯醒来后酝酿种子的那段时间，等他们靠近，因为种子剥离成功污染值下降所以克鲁索斯周围的污染值没有达到预计的20000，而只有14000。

恐怕霍渊就是从这些数值上掌握了司耀宸和克鲁索斯的行动。

霍渊“我也是前阵子从兰玉成的计划中隐约猜到成为5s的秘密。”

她虽然不爽，但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多耽搁，“你觉得可行吗”

霍渊摇头，“不知道，但把握很大。”

“你们想好了吗一旦被我的异能吞噬，从此之后就是个失去异能的普通人了。”

司耀宸一愣，他都以为会死。

牧星辰懒得跟他解释。

霍渊“我有两个异能。”

她摇摇头，“在这之前还没有吸过两个异能的，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白孤雪走了过来，“如果不够，可以吸我的，虽然我等级不高。”

司耀宸看向白孤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出口。

牧星辰瞥他一眼，“留着你的异能给帝国效力吧。”

是什么好事儿吗还上赶着。

牧星辰看向司耀宸和霍渊，“想好了”

司耀宸点头，“来吧。”

黑色光芒丝丝缕缕地从牧星辰手掌中出现，数道黑色光芒缠作更粗的一股，然后再分作两股分别缠上司耀宸和霍渊的手臂。

这黑色光芒霸道、贪婪、邪恶，被缠上的一瞬间，司耀宸就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别动”牧星辰也并不好受，4s级的异能，大补之物，绝对进化激动得近乎兴奋，她努力克制着才使绝对进化不更多地去掠夺两人的生命力。牧星辰低声警告“安静点，否则它吞噬的就不只是异能了。”

司耀宸努力克制着想逃的冲动，感受到体内有什么正顺着那黑色光芒缠绕的地方流失。

白孤雪站在近处，看着司耀宸和霍渊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牧星辰额头上也出现细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软甲的污染值测试仪显示，周围的污染值变高了。

是不是意味着，克鲁索斯就要成功了

“再快点。”

是霍渊的声音。

牧星辰咬了咬牙，突然，周围黑色光芒大作，将三个人完全笼罩进黑色光球之内，他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叮叮叮叮。”

周围污染值持续飙升，软甲内置的检测仪器开始疯狂尖叫。

畸变反应开始影响到白孤雪，黑色光球完全没有消失的征兆，反而变得更大了些。

白孤雪心中有些着急，再快些，祂就要出来了。

可惜，他心中的祈祷并没有减缓克鲁索斯的速度。

“咔嚓。”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心头猛地一跳，仰头望向那庞然大物。

小山一样的巨大物体上裂开了一个洞，透过那个洞，他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祂出来了

黑色光球仍旧没有变化。

不行，不能让祂打断他们。

白孤雪几乎想都没想，就提剑冲了过去。

他知道他不是克鲁索斯的对手，但只要能为他们拖延一点时间，哪怕片刻都好。

白孤雪速度很快，锋利的剑尖几乎转身间就到达黑影面前。

黑影没有躲，只是似有疑惑地歪了歪头。

锵

白孤雪的剑尖刺在了它的肩头，分毫不进，反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祂抬起头，两只用得还不甚灵活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夹断了白孤雪的长剑，而后反手一拍，他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祂从克鲁索斯的旧身躯中出来，并不着急或者说并不在意刚刚妄图刺杀他的白孤雪。

他飘浮在空中，低着头，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看过去，笑容从祂的嘴角放大，再放大，而后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旧都城。

几百年了，他终于从那怪物的身躯里逃离，他自由了

他大笑着，直接冲上了天空。

白孤雪刚挣扎着爬起来，见状大惊，“不好他要离开旧都”

可是以他的速度，根本拦不住他

眨眼间的工夫，祂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眼看就要被祂逃离。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像是凭空出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云与雾以螺旋状旋转炸裂开来，范围波及整个巨大的首都城，强劲的风暴将白孤雪狠狠掀飞出去。

声势之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少顷，云息浪止，白孤雪从废墟堆之中爬起，突然发现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片红色的玫瑰花瓣。

他有些惊讶，捏起一片细细打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玫瑰花瓣。

这太奇怪了，整个旧都就是一颗死亡之星，这里除了穹天玉树和克鲁索斯，再没有任何生命，全是一片废墟，哪里来的玫瑰花

不等他想出个什么，就有更多玫瑰花瓣落了下来，不只是手边，身边，他抬起头，发现整个世界，满天都飘着这美丽的玫瑰花瓣，像是突然下了一场盛大的玫瑰花雨。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

红色的玫瑰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地洒满整个世界，花雨包裹的中心，一双巨大的华丽的黑色羽翼在空中慢慢舒展，那舒展羽翼的姿态，如此的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的每个动作，似乎都在诉说主人的强大。

隔得很远，白孤雪看不清那身影的具体模样，可是心却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他敢确定，那是牧星辰。

进化成功了吗

级。

白孤雪激动的目光颤动，人类从来没有达到的高度，半神之躯

奥斯维德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精致的面孔和无机制的冰冷黑眸，黑色的羽翼是司耀宸的异能，漫天飞舞的玫瑰是霍渊的玫瑰祭礼，她是人工复刻的高级污染物兰玉成欺骗了他明明有更强大的神躯却没有给他

奥斯维德有一瞬间感到无比的愤怒。

可随即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孩身上并没有污染物气息，她不是高级污染物，她是人类

奥斯维德看向他，不怎么熟练地用嗓子发声，“你是、是谁”

“牧星辰。”

不认识。

他沉睡了很久，对人类社会并不熟悉。

在初步尝试之后，他适应了这具身体的嗓子，“你和霍渊什么关系”

他的视线撇向了不远处的霍渊，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什么大碍，手持堙灭之枪正目光沉沉地望着这里。

在拦截奥斯维德之前，牧星辰把堙灭之枪留给了他，“他是我上司。”

奥斯维德并不想与她争斗，两个5s级只见的战斗，只会两败俱伤。

奥斯维德“你知道我是谁吗”

牧星辰黑黝黝的眸子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声音很平静，事实上，相比克鲁索斯，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没有感情的神祇，“克鲁索斯，或者说是奥斯维德。”

“孩子，你现在是5s级，是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强者，霍渊已经不值得你追随。我们才是同类，我们都是5s级，超脱了人类的范畴，只有我能理解你，给你指引。来我这里，我会带你创造一个崭新的时代。”

她嗤笑一声，十分不屑，“死心吧，我不可能让你离开这里。”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布满阴霾的面色像是孕育着暴风雨的前夜，“为什么。”

牧星辰“你自己清楚，现在的污染值是20000，一旦放你离开，这个帝国都会陷入第二场污染物战争，死伤无数。”

“不不不，”奥斯维德摇头，“不要学安全部那些蠢货总拿污染值说事，这早就过时了。”

“污染物从来都不是人类的劫难，它是宇宙赐给人类进化的机会。”

牧星辰嗤笑了一声。

奥斯维德并不恼怒，“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我曾将生命、爱情甚至是灵魂，一切都献给了人类，我不会害人类的，世家是蠹虫，帝国腐朽到极致，人类已经穷途末路，

只有我能带人类找到新的出路。”

非常冠冕堂皇，但以他的经历说这样的话似乎也有信服度。

牧星辰“哦。你为人类想的出路就污染战争”

奥斯维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

“我当初明明是为了人类献出了自己的一切，生命、爱情甚至是灵魂，这数百年的时间，有谁记得我有谁对我有过一点点感激”

“没有我被整个人类世界遗忘，不生不死地被囚禁在无人之地数百年”

被囚禁的愤懑和被遗忘的痛苦在他心底积压了数百年，他几乎歇斯底里“我为人类奉献了一切就得到这样的下场吗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想明白。这是命运对我的惩罚，因为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污染物不是人类的灾厄，是赐予人类进化的福祉，我和应琼阻碍了人类的进化，所以我被囚禁在此，而应穹英年早逝，与我天人永隔。”

他张开双臂，把自己当做掌控人类命运的神，“现在，我要去修正我和应琼的错误。历史重新回归原本的位置，污染物会注定卷土重来，人类会在污染物的基因中涅槃，进化，变得更加强大”

牧星辰黑黝黝的眸子浸着深不见底的寒冰，“你知不知道这会有多少人死去。”

他十分不屑，“物竞天择这是所有生命最根本的法则你们的妇人之仁只会招致更大的灾厄你以为宇宙里只有污染物一个劲敌吗人类的征途还在前方，那里埋伏着无数强大的敌人可怕的危机。人类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否则迟早会走向灭亡。”

牧星辰摇头，“我并不否认武力的辅助作用，但人类走到这一步从来都不是武力，而是智慧，一味追求基因和身体强大才是本末倒置。”

奥斯维德觉得好笑，“你一个5s跟我说智慧”

牧星辰嗤笑，“你也不必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只是想要自由。”

“我想要自由有错吗”奥斯维德怒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我有错”

他为人类社会牺牲了几百年，任何一个活下来的人类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他想要自由有错。

“你是铁了心的要拦我”

牧星辰“是。”

“是你自找的。恢复期若是吞噬掉你，实力应该恢复得更快。”

“打起来了，”司耀宸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废墟走到霍渊身边，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异能，几乎是个普通人了，无法看清对战中的具体情况，“她能赢吗”

霍渊手上金色光芒一闪而逝，“能。”

司耀宸惊讶，“你的异能”

“她只吞噬了玫瑰祭礼。”

司耀宸“这么说你可以过去帮她”

霍渊摇摇头，“我的异能量也被吸干了。”

司耀宸有些失望，“打斗状态污染物质太活跃了，污染值已经超过了20000，外界情况恐怕不太好。”

与此同时，全帝国的污染值突然攀升至一个极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