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紧紧拽着药瓶,一手轻轻摩挲着崭新厚实的衣裳鞋袜,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样一个爽直的姑娘,为了自己端坐窗前细细密密给自己做衣裳的画面……
若不是心中有自己,如何会如此?
这便是他家瑶光的心意,他知了,很知!
连日来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的大山豁然崩塌,沈越得以喘息,心中越发坚定,待到大事方成,自己定不让他的瑶光委屈。
沈越退去全身的冷肃,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往日冰封的脸上难得挂着真心笑容,这一幕看得影一心焦又心疼,却再不后悔自己的阴奉阳违。
为了主上,便是将来有一日事发,自己要受千刀万剐的重罚,他也认了,只求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沈越喜滋滋的只想赶紧梳洗一番,好换上心爱姑娘特意为自己做的心意,见影一还跪着,从狂喜中醒过神来的沈越忙发话。
“影一辛苦,想必也累了,放你几日大假,好好下去梳洗休息,半月后再来当差。”
影一苦涩的拱手应喏,终是不忍再看他家主上模样,心虚羞愧的告退了出来。
也是巧了,回去的路上,遇到正好进门来探望沈越的程塑,对方与自己熟识,见到自己笑呵呵的就过来了,上来就照着他肩膀一巴掌亲昵道。
“嘿,影一,好家伙,总算是见到你了,前阵子听影二说,大将军派你出门办事去了,你到底去哪了呀?大过年的也不见回,这正月马上就要出了,你才得归,好兄弟,回头哥哥请你喝酒,你可得来呀。”
面对这般热情的程塑,再想到他的妻子家小再气自己对他却是真心,见他急回食物干粮衣物样样用心,自己却背着她们捅刀子,把嫂夫人托付的东西都给了主上,着实是自己不地道。
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这般选择,只是眼下再面对眼前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袍泽之时,影一难免羞愧。
想了想,又心知主上对此人的重视,影一还是决定不要全部隐瞒,便半真半假拉着程塑到一边叙话。
“程哥,我们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将军这次派我去南边有事,我顺道去了趟你家,见了嫂夫人,喏,这是嫂夫人托付我给你带的衣裳。”
没别的法子了,影一把自己当初下意识收好没穿的旧披风双手奉上。
自家媳妇的针线他熟悉呀,看到自己的旧衣,程塑眼眶一热,脑子一懵,双手接过捧在手中脸贴上去蹭了蹭,深深吸闻,就仿佛是想汲取家人气息一般,心绪一时间完全被思念压满,毫无抵抗力,哪里还有别个心思计较影一话中真假?只一个劲的道谢谢。
影一见状更是羞愧,不敢当谢,摆着手的借口还有事就飞快离开了,程塑也不顾上,紧紧搂着旧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多想,不过就是觉得吧,影一这家伙离开的步伐莫名带着慌乱,还火急火燎的。
当时他也不以为意,只觉得这货怕是真有急事。
可当后头,程塑珍惜的藏好旧衣,大将军的纳妾礼来,帅府宴席的时候,看着大将军身上穿着的那身明显不合他身的衣裳引得全场侧目,大将军自己却浑不在意,众人私下议论纷纷的时候,程塑只觉头皮都是麻的。
他可能是眼花了,远远见着大将军身上那身衣裳,针脚他怎么看怎么熟悉,好似出自他媳妇的手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程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