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之色。
“大哥那边?”
朱樉却又是指了指御书房的门。
“朝廷最近政务颇多,老大已经是分身乏术,那我们这是做弟弟的,当然要为他分忧。”
“所以也先别告诉他了,等到这件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再跟老大讲也不迟。”
朱棡摇了摇头。
“好。”
朱棡作为他们兄弟的主心骨,朱樉自然不可能反驳,便是点了点头。
“对了,江夏侯与已经被灭门的吕本还有一些微妙关系。”
“虽然这只是片面之词,但我觉得并不是空穴来风。”
顿了顿,朱樉又是看向朱棡道。
“什么微妙关系?”
闻言,朱棡又是皱起眉头道:“不会是亲戚关系吧?”
“你猜的还真准,的确有风声传出,江夏侯与吕本之间,有亲戚关系。”
朱樉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之色,方才点头道:“只是我还不能证实。”
“这不用证实,明日问问就好。”
“毕竟以锦衣卫的能耐,想要查到点蛛丝马迹,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调查小明王之死,乃是朝廷绝密,除所有心腹锦衣卫之外,就连毛骧都不知晓。”
“而纵然将夏侯再聪明,我想他也猜不出,我们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以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问,如果能证实,那他与小明王之死,一定有关系。”
“那免死铁卷能保他一回,可保不了他第二回。”
朱棡倒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毕竟有求于人,周德兴若是还藏着掖着,那就有点不礼貌了。
“明日大相国寺以后,你跟我一同回秦王府,我们等一等江夏侯。”
朱樉想了想,便是道。
“那我这几日便住在你府上,毕竟他明日不来,往后也一定来,而且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对此,朱棡又是看向天空繁星,轻声道:“毕竟我们坐得住,他却不一定能坐得住。”
“没错,不管是你跟大哥的锦绣阁宴请,还是老爷子的雷霆震怒,都没能让周德兴站出来。”
“那这其中必然有问题,所以要么是他低估了锦衣卫,要么就是觉得免死金牌一定能保得住他。”
“可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若是真的远离了权力中枢,他这个江夏侯,就是名不副实了。”
“所以不管是探口风,还是来认罪,他都得来一趟。”
“毕竟我没将其公之于众,就已经是给了江夏侯面子,除非他连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不想要。”
清朗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本来还有一些清凉的夜风,也是染上了一丝冷冽。
至于为何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无非就是想借这些侍卫传播出去。
不管这其中有没有江夏侯周德兴的人,那也总会传到周德兴的耳中。
而若是这般,周德兴还能坐得住,那才是定力超群。
“都退下。”
随后,朱棡又是怀视了一眼院中的侍卫,便是摆了摆手。
“遵命。”
侍卫领命以后,依次躬身退出。
直至院中再无一人之时,朱棡这才又是看向朱樉道:“诚意伯,真的会卷入这件案子么?”
“事实上,纵然刘夫子没有参与进这件案子里,但他也属于默许。”
“毕竟刘夫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我不相信刘夫子从头到尾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身为一个臣子,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过,那就是什么都做过了。”
朱樉轻轻叹了口气,便是道。
从大明开国之日起,朝廷上的党争,就已经冒出了头。
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勋贵集团。
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集团。
以吕本为首的江南集团。
一直都在明争暗斗,而且是大明刚一开国,浙东与淮西的矛盾,就被无限放大。
再加上江南集团的推波助澜,朝廷的党争一直处于相对于平衡的状态。
直至于刘伯温之死,方才打破了这一平衡。
所以这便足以说明,小明王之死,刘伯温可能没有参与,但绝对知情。
谁让刘伯温本身就是浙东集团的老大。
那朱棡也能想得明白,朱樉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无非就是刘伯温的儿子。
刘琏。
刘璟。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可惜了,刘夫子终究比不得丞相啊。”
思索间,朱棡也是叹了口气。
不过想想,是个人就会有私情,所以纵然刘伯温一心为国为民,也会有犹豫之时。
那两不相帮,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刘伯温也做过元朝的官,所以这是政治上的问题,有时候真的说不明白。
但这对于皇权,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一个忠臣,也绝对不能蛇鼠两端。
“如果刘夫子还在,你觉得以老爷子的性子,会怎么办?”
面对朱棡的叹气,朱樉又是轻声询问道。
“以老爷子的性子,必然是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直白点的意思,就是谁都可以死,不是谁的功劳大就不能死,但是这江山,绝不能亡。”
朱棡几乎都不用考虑,便是脱口而出。
“不过,刘夫子已经去了,还有老爷子现在的性子,应该能念着点旧情,从而不迁怒于子孙。”
“甚至有可能,不想让我们将刘夫子牵扯进去,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老爷子还是会这么办。”
“毕竟在老爷子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刘夫子厥功至伟。”
“而且刘夫子的儿子刘琏,也是人才,可以加以重用,但必须要好好敲打一番。”
顿了顿,朱棡又是继续道:“让其明白,朝廷的宽恕,是让他更好的为国尽忠,为民做主。”
“但以你的性子呢?”
对此,朱樉依旧反问道。
“大明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自然要恩威并施,尽可能的留下有用之才。”
“毕竟是刘夫子的儿子,品行绝对不会那么不堪,稍加引导,也是可以委以重用。”
朱棡闻言,便是摆了摆手道。
“你这是在为国考虑,所以这不是你的性子。”
朱樉则是仍然摇了摇头。
“你错了,这恰恰是我的性子。”
“谁让我从小就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我都要吃干净。”
朱棡的嘴角,又是扬起一抹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