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蕴之看着眼前的府邸,虽前面刚经过丧事,空气中的污浊之气都没有散去。
但他在朝廷磋磨几年,原本以为就是担着一个户部侍郎的职位,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
可在这种关头,却突然天降他于大任。
许蕴之不在意府邸的大小,也不在意荣华富贵,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他扯了扯苍白的唇,“多谢薛相今天帮我解围。”
“爹?”
话音一落,一道清软的声音倏地响起。
女子声音清甜,只是唤着爹,便让人身子微微一颤,许蕴之的心里更像是清泉水经过一般,内心一片清明。
他怔忡的转身看过去,直到看到了薛绾的脸。
这些年来,许蕴之入朝,本以为能见到她,可他深处深宫,从未有过一次机会能见到她。
许蕴之本以为,过去这么多年,年少时小姑娘的记忆虽然犹存,但女子十八变,长大后,他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但此刻,许蕴之的身子却重重一震,眸色闪过一瞬的变化,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由得攥紧衣袍。
真的是她。
薛绾从慕老那边回来,路过凌府的时候,就见凌府门口停着爹的马车,薛绾心思一沉,爹从来没有来过凌府,如今凌老太太也去世,凌府怎么还能有人跟爹产生交集?
情急之下,薛绾想都没想的就走了进来。
如今走进这凌府,肉眼可见的萧条与寥落,人走楼空,尤其是薛绾休夫后,这凌府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没有人细心打理了,如今即将入冬,这些脆弱的花苗更是撑不过这降温的寒冷,已经蔫了下来。
薛绾睇眸看了一眼,面上仍旧清丽优雅,目光重新落在薛相和这位男子的身上。
“爹,您怎么在这里?”
薛相双手背在身后,踌躇了一瞬,“阿绾,你可带着医药箱?”
薛绾见状,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包:“工具都在这里,爹爹,你有哪里不舒服?”
“那你可能给许蕴之看看,他的腿叫人给打了,爹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现在天色渐晚,宣宫中太医来也麻烦,民间的中医,爹看,除了你那师傅,其他也是个赤脚医生。”
薛相看着许蕴之,便知道他身上钱两不多,恐怕是连添置府中的钱都没有。
这个时候再让他去看医生,恐怕也是为难他。
薛绾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爹爹,我来给许先生看看。”
她扫了一眼这萧瑟的院中,好多窗户都坏了,丫鬟等人搬走府中,也未给府中留任何东西。
她走向主屋,这里曾经是凌老太住的地方,一进来,就闻到浓浓的药味,有些刺鼻,薛绾下意识皱了皱眉,转身看着许蕴之:“这屋得让人来好好驱逐晦气,燃上熏香,将这死人睡过的床全部换了,方能住进去,不然你本就身体弱,若是再沾了阴气,身子只怕会更加的差。”
“东院是我曾经住过的院子,打理保存的还算完整,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拎包住进去。”
许蕴之的眉眼微微一亮,住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吗。
一时间,许蕴之的心脏微微热了起来,开口时,声音沙哑沉寂:“好,谢谢……薛公主。”
看着许蕴之的眉眼,薛绾突然定睛,仔细凝视了一番,总觉得,许蕴之的身上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薛相原本就是带着许蕴之来安顿,待他整装好后,明日便可上朝了。
但眼下自己的女儿需要给他疗伤,孤男寡女的,若是让人瞧着,总是不好的,他自然也不会走,随即动了动脚步,朝着东院走去。
每走一步,薛相的心就痛一分。
想到日后凌云淮做的那些事,他当年就该更无情点,不该与阿绾断绝父女关系,而是强硬的将她关到府中,这样,阿绾就不会遭受一场失败的婚姻,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这东院虽然是打理的很好,可对比薛府里,阿绾住的地方,那可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看着这点地方,薛相顿时沉了脸,眉眼雾霭沉沉,直接开口:“阿绾,你曾经就住在这里!”
薛绾点点头:“和阿喜一起,她曾经日日夜夜伴在我身边……”
提到阿喜的名字时,薛绾的眼里倒是不受控制的闪过悲伤。
阿喜伴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最后也为了她,如今连尸首都不能魂归故里。
薛绾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有些湿润涟漪,她还需要更强大一些,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薛绾将屋里的凳子擦拭干净后,递给许蕴之一个,和薛相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