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萧玄彻的话,皇帝的脸色又青又紫,怎么现在人人都能说他的不是?
还有没有把他当成不可侵犯的天子了?
皇帝屏住呼吸,声音又沉又怒:“非薛绾不可了?玄彻,你若是这般就被一个女子给牵制成这个样子,以后大萧还会姓萧吗!”
萧玄彻面色不变,只望着皇帝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审视:“父皇是在怕阿绾?怕阿绾内心的正直与公正迟早会害了您,是吗。”
说是害,还算好听的了。
皇帝的脸色终于无法在保持镇定,目光陷入深邃的漩涡,“玄彻,你身为朕的儿子,朕如今有意将太子的位置给你,你这是要胳膊肘往外拐?”
萧玄彻睇眸轻笑着,随即他抬起头,目光淡然的看着皇帝:“父皇,如今这太子的位置,儿臣并非想要得到,至少,眼下应该是父皇想要拿儿臣坐在这个位置来震慑其他人吧?您做错的事情,为何不愿意承认呢?若是能及时改正,还不至于被人千古千秋的传着,可若是,临到最后还要挣扎,那真的不会被世人敬仰。”
皇帝按坐在椅子上的手不断颤抖着,眸色黑沉,不断起伏着:“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现在还要受制于薛府不成?薛相滴水不漏,难道他就能一直保持廉洁公正,一点错误都不犯?”
狗急了,真的会跳墙。
萧玄彻扯了扯唇:“儿臣不敢说的太过,但若是父皇现在下令就彻查薛府,薛府应该是没有任何把柄能落到父皇手中的,薛祈年战死凉州,薛祁言任职大理寺卿,刚正不阿,薛祁安如今也入了武将,未来上任杀场,也不会是个懦夫,薛家人人都是奇才,原本可以为大萧好好效力,可父皇为何还要一次次寒了他们的心?”
“真正的忠臣您不重视,却偏心一些不忠不义之臣,实属愚蠢。”
这下,皇帝彻底按捺不住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帝呼吸急促,脸色黑沉的看着萧玄彻:“玄彻,你如今还只是一个九王爷,若是我不重任于你,这朝廷你也插手不了任何!难不成,你也想跟那群逆臣一样,想弑父上位?”
萧玄彻眸色不变:“儿臣的刀从不滥杀。如今儿臣的刀剑只沾过蛮徒的血,父皇也不必那么紧张,我现在没有杀心。”
“意思是你之后会有?”
萧玄彻笑的更加淡然,他越是这么淡定,就越衬得眼前的皇帝像个疯子一样!
“父皇在怕什么呢?眼前您还是本末倒置,真正该提防的人,您不做出举动,却成日猜儿臣与薛府的心思,不累吗?”
萧玄彻继而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父皇,您现在这样,只会让这些逆臣更加嚣张,我想,了解你的人一定很多,一旦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可能会直接成为让您下位的理由,到时候,朝廷之乱,这王朝还姓不姓萧,便尚未可知了。”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萧玄彻心中同样笃定,如果哪一天真的敌人攻到了自己的家园,他一定不会熟视无睹,坐视不管!
那时候,他的兵将们会一同齐心的保卫上京,将每一个想要造反的乱臣贼子全部阻挡在城门外。
这不止是他的家园,也是阿绾的家园,更是上京成千上万百姓们的家园。
但这句话,萧玄彻自然不会在老皇帝面前表达着自己的忠心耿耿。
皇帝眸光不断的闪烁着,仔细思考着萧玄彻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不安的跳动着,最后抬眸看向萧玄彻,“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今日朕既然宣你来到了养心殿,就不必拐弯抹角。”
萧玄彻深邃的眉眼终于不在淡然,反倒像是周身戾气一下子席卷而来,而好巧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就在萧玄彻周身散发冷冽气息时,窗外的天空也一下子阴沉下来,乌云压城城欲摧,一时间,养心殿内更加昏暗!
可养心殿内只有他们两个,连点个蜡烛的人都没有!
年轻时候的皇帝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他坐在这龙椅上,却愈发有些坐不住!
明知道萧玄彻是对他最有威胁的人,可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萧玄彻的威胁是来自于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但他从不暴戾,也不会以自己的战神而骄傲,随地抬起刀剑滥杀无辜!
皇帝也明白了,萧玄彻说出那么多,就是为了逼他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敛着浑浊的眼眸,将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迸发:“朕的确做错了一件事,但朕现在也能猜出来,你也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萧玄彻眯了眯眸,眸色平静:“儿臣想知道朕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儿臣的这身武艺是武侯爷教给儿臣的,儿臣懂得感恩,武侯爷当年毅然决然的离开上京,父皇全都清楚,不是吗。”
皇帝缓缓收紧手指,手背攥的青筋直冒。
“这件事既已发生,如今武侯府也早就人尽灯枯,倘若武侯还活着,朕可以弥补他!”
萧玄彻轻嘲一笑:“父皇还是没有清楚,真正应该弥补的人是谁!真正该道歉的人,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