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把我们家的家传绝学拿给外人看!对得起我么?”
“你就是个女人,相夫教子不才是你该做的事吗?抛头露面,哪个好女人抛头露面的?”
“你就该把家业交给你大哥打理,你大哥不行,可还有我在。到时候,你再为我出谋划策不就是了?”
“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不能让你陷在这个本不属于你的牢笼里!这样的重担应该由我来才是!”
石毅狠狠道了几句,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换了身宽松衣裳,从枕下掏出个秘匣,又从匣子里掏出个薄薄的手抄本,挑灯看了起来。
黑夜无边,灯火如豆。
他石毅的努力必有回报。
...
刷!
宋成阴魂悄悄回了身。
因为时间不算长,夜游距离不算远,所以躯体并未冷到极致。
他深吸几口气,运转气血,增暖自身,同时扫了一眼石毅的屋子,然后握住背后的负刀,看定巷口那灯笼,快速靠近,身形纵跃,轻轻一挥...
咔。
灯灭。
唯一的一点光不见了。
枣子巷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宋成在黑暗里却毫不受影响,他轻轻踏步来到了石毅所在的屋宅前,贴靠墙壁,压下紧张,陡然运力抬刀。
屋里,石毅翻页的动作猛然一凝,五指紧攥片刻不离身的长刀刀柄,口中厉叱声:“谁?!”
话音才落,一道刀风隔窗劈入。
石毅冷笑一声,握卷后退,信心满满地让出了一片空地,留待夜袭者入内。
商会《拂柳劲》他早已圆满,而这小屋地形他也极为熟悉,无论这夜袭者从何处而来,他的刀都会一瞬间舒展出去,将来人枭首。
他手中长刀如春日绿柳摇摆,蓄势待发。
然而,那隔窗一刀,仅仅就是一刀。
那一刀,不曾斩他。
所以他固然退的灵动,退的及时,退的恰到好处,却...很多余。
宋成一刀,斩了油灯。
屋内,漆黑。
屋外,漆黑。
天地皆黑,春雨覆月,不见光明。
少年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来到大门前,刀入门缝,一挑便断了门栓。
门栓断的那一刹那,一道致命的刀光蕴劲从里斩出。
少年挥刀一挡,一荡。
两人分开。
“你是谁?”石毅声音里多了无比的惊疑。
因为这一刀,他认出了对方用的劲居然和他一模一样,都是“拂柳劲”,都是...圆满。
没人回答。
石毅努力去看,但黑暗和雨使得一切都极为模糊。
于是,他眯眼,竖着耳朵,开始分辨声音。
黑暗里,陡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啪”响。
嗖!
如狂风吹劲柳,石毅猛然扭头,目射寒芒,杀气滚滚,周身劲力涌动,凶悍的力量随臂入刀。那抖弹的大筋甚至产生了弓弦拉动又松开的刺耳声响。
嘭!
刀出,如杀人之柳,往那“啪”响之处落去。
然而,他腰侧却突兀地猛然一痛,那是利刃入体的痛。
石毅愕然,暴怒,左臂亦如柳,拔力狂挥,挥出一道能崩岩裂石的劲风,往身侧那人打去。
时间好似放慢。
他看到那人也出了手。
那手好像黑暗里一条阴冷恐怖的巨蟒,狠毒,躯长,爆发,“嘶嘶”吐舌,嗜血狰狞!
两力相撞。
咔嚓!
巨蟒撕裂了脆弱的柳条。
石毅左臂直接折了。
他纵然满心震惊,满心疑惑,却再无第二次机会出手,也无第二次机会开口。
他脖颈一凉,脑袋飞了起来,在半空翻滚,目中犹然是悚然、不甘和难以置信。
谁要杀他?
是谁?
人死,一切念亦灭。
最后定格的念头也飞快消散。
宋成舒了口气,在黑暗里弯下腰,从石毅怀里摸出之前他翻阅的那卷书册,转身飞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