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面露愠色,娄太后却是叹了口气。
“长恭,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同不同意,她已是你之妇,你娶她理所应当!祖母早就允了!”
这般傲烈聪慧的女子,又有如此倾国之妹色,绝不能让她来到高湛的身边,否则必成祸国之患,就让她去安了长恭的心也好!
高长恭并不知娄太后心中所想,只是满心欢喜的施礼道:“多谢祖母!”
娄太后的目光又转向了还跪坐在台上一脸面如死灰的郑玥,叹息道:“郑氏阿玥,今日之事,兰陵王妃已不怪责于你,你便回去吧!
日后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郎君,哀家愿为你作主,赐你一桩婚姻!”
郑玥听罢,只是拼命摇头,嚎嚎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郑道忠叹息着拉出了铜雀台!
“既然祈雨之事已结束,那就都散了吧!”
太后又说了一句,不料却听得高长恭一声截断:“等等——”
“长恭还有话要说?”娄太后问。
高长恭便单膝跪了下来:“臣之妻今日祈雨,险些被奸人所害,若非长恭身边的忠义之士拼尽全力相救,阿玉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长恭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若今日此等奸人不能偿命以赎罪,长恭将终日难眠,亦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陆令萱的脸色倏然一沉,娄太后亦将目光转向了高湛,叹道:“陛下,是该给兰陵王妃一个交待,天子眼皮底下,行此刺杀之事,这将天子的威严置于何处?”
高湛神情变了变,便问已然回到此处的高阿那肱:“凶手可有抓到?”
“回陛下,臣……没有,背后射箭之人来无影去无踪!”
“你当然会抓不到,因为人本来就是你安排的!”
这时卢煜带着赵五以及杨志,并押了一人过来,推到高湛及众臣面前。
“此铜雀台本已被禁军包围,除了禁军,无人敢携带利刃至此,若非统领禁军的高阿那肱领军,谁敢在此放暗箭,刺杀兰陵王妃?”
“而且这里各处都有禁军守卫,难道会不知道郑玥来到了铜雀台上吗?”
“高领军,你说呢?”
卢煜对高阿那肱的连声指控,顿时引起了四周旁观者的深思。
而被赵五押着的一人,也被迫抬起了头。
卢煜向高长恭禀报道:“此人便是适才正对王妃射出一箭的凶手,正好被我等抓获拿下!”
高湛的目光投了过来,亦有大臣们认出了这张脸。
“此人确实是高领军的下属,难道真是高领军刺杀的兰陵王妃?”
“高领军,你与兰陵王妃有何仇怨,为何要刺杀她?”
“还是说,你是受他人指使?”
一句他人指使,令得高湛的脸色瞬间大变。
要知道原本禁军由皇帝亲自指挥,带领禁军的也是皇帝的亲信,但北齐的禁军中有各方鲜卑势力,他们本就各成派系,各有立场,对皇帝并非十足的忠诚,高湛与高演一起发动“乾明政变”时,便是利用了禁军中的各成派系及忠诚度不够,又将当时的禁军统领高归彦私下拉为己用,这才轻而易举的逼宫,与娄太后一起废黜了高殷!
但自高湛登基后,便一直在改革弊端,将禁军改为募兵制,并且抛弃了用宗室成员来担任禁军统领的做法,便就是为了保证禁军的绝对忠诚度。
此际听到高阿那肱竟然未得到他的指令便私自安排人刺杀兰陵王妃,高湛难免不心生怀疑,怒道:“高阿那肱,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不授朕之诏令,去刺杀兰陵王妃?
你还听谁之命令?”
高阿那肱吓得立刻便双膝跪了下来:“陛下,臣只听陛下之御令,臣没有派任何人去刺杀兰陵王妃,此事与臣不相干,乃是这魏二个人所为!”
被卢煜押在台中跪着的魏二抬首看了高阿那肱一眼,突地呜咽出声,连连在地上磕头,他一句话也没说,便直向天子高湛冲了过去。
赵五想将他拉回,未想高湛身边的一位禁军卫士瞬间拔刀便将这魏二捅了个对穿!
这突生的变故又让众臣惊骇色变!
血溅当场,有很多文官都害怕起来,而今日聚集于此的也多为文官。
高湛也变了脸色,经此变故,他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便将狠厉又不耐烦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高阿那肱。
“高阿那肱,朕不管此事是不是你所为,那也是你束下不力,自今日起,便撤去你领军将军一职,回去闭门思过去吧!”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散,都散去!朕倦了,要回南城皇宫!”
“是!陛下!”
“起驾回宫!”
在一声内侍的尖哨声中,高湛懒洋洋的坐上銮轿,便向南城后宫行去,临走之际,还不忘回头看了萧锦玉一眼。
感受到他目光注视的萧锦玉也不禁暗自握紧了手。
与此同时,高长恭也伸出手来,握紧了她因紧张而蜷起来的拳头。
“阿玉,别怕,我们回家吧!”
“好!”
萧锦玉点头一笑:没想到现在还轮到他来安慰她了!
两人正欲走时,却看见陆令萱投过来的阴鸷含笑又隐含怒意的目光。
萧锦玉神色微微一凛,在陆令萱带着穆提婆欲率众离去之时,蓦地唤了一声:“陆郡君,请留步,我有话要与你说!”
陆令萱转过头来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有话,与我说?”
她似觉得这是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
“是!”
萧锦玉向她走了过去。
“阿玉……”高长恭担忧的唤了一声。
“无事!”
萧锦玉含笑安抚了一句,便走到了陆令萱面前。
“陆郡君,我的母亲是你害死的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