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给拜占庭的贵妇王公们听”（注1

恍惚中，王青山发觉自己的痛苦并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思维的模糊而变得更加清晰，他眼中的景色变得不那么真切起来。

又是一片纯净的白，亦或是深邃的蓝，蒂芙尼绿或是克莱因蓝。

最终，所有颜色混在一起，成为一片黑色。

黑色里似乎有星光闪烁。

医院的灯管发出惨白色的亮光，王青山被灯晃得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母亲痛哭流涕的面容。

“是梦吗？”

王青山痛苦地呓语着。

“您需要签一份合同。我们会尽力保证您儿子的安全。”医生模样的人说道。

“我签，只要能治好我儿子，要我怎么样都行。”母亲跪倒在病床前，王青山能感觉到指缝间中母亲手指的温度。

“好的，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

母亲被一帮身穿白色大褂的人推出门外，王青山伸出手来，他试图用手抓住母亲的衣角，可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手臂。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唰！”

医疗灯被人推过来直射着王青山的眼睛，他的眼球反馈出酸涩而刺痛的感觉，让他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我在哪？我死了吗？”王青山想问，可是他太累了，于是他只能在嘴里发出“嗬嗬”地响声。

“——嗬——嗬——”

“操！他怎么醒了！我说要多加3cc的依托咪酯麻醉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王青山把头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地睁开双眼。

一个好像是医生的人在怒斥着自己旁边另外几个身穿灰色制服的人，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惊恐？

“博士！麻醉剂在这里！我们没有3cc的针管了！“

“不管了，直接用5cc的打进去！别他妈让他再醒过来了！”，那名好像是医生的人带着口罩，声音也极为模糊。

“快！手术刀！”

王青山感受到自己头皮上传来细密而冰冷的触感，他急切地想要抬起手来。

“滚开！别过来！滚！”

他在心里怒吼着，可自己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博士，生物脑目前出现剧烈波动，我们无法进与程序的连接！“

“那就再加大药量！止血钳呢？这他妈的怎么用！”

“博士！不对劲！警察好像来了！”

“他妈的！他妈的！”

“怎么办，博士！怎么办啊！”

“把他脑袋摘下来！”

“什么？”

“我让你把他脑袋摘下来！”

“可是”

“别他妈可是了！我们是在为科学！为了人类的未来！你懂吗！实验如果成功了，别说诺贝尔奖，诺贝尔奖他算个屁！你懂吗！人类的未来！你知道如果实验成功了，人类的未来会变得多么美好吗？他妈的，我让你看着我！你他妈的知道吗！”

“把那个该死的仪器给我！我他妈让你给我！去准备车！快他妈去！”

难以忍受的痛苦如潮水般一阵阵袭来，王青山的视线逐渐模糊，他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在痛苦中昏睡了过去。

他梦见一片深蓝色的大海，海面上有个橘红色的圆球，王青山努力回想着，他突然想起，那个圆球似乎名字叫太阳。

那个橘色的圆球好像负着重荷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红的非常可爱。

一霎那间，这个深红的圆东西，忽然间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发痛，它旁边的云片也忽然有了光彩。

接着，天空渐渐变得漆黑，连红色的圆球也逐渐消失，他呼喊着，叫嚷着，然而一切朝着深邃的黑无法回头地奔涌而去。

最终，只剩下一片湛蓝的海，一场深沉的蓝。

“这里真他妈黑啊！”

王青山忍不住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