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没想到对方发出这种感叹,顿时悚然一惊,忙道:“公子慎言。”
受到赵佗提醒,对方也发现自己失言了,忙道:“君侯提醒的是,是子婴失言了。我只是见这洛阳乃三代之都,而三代轮转,商克夏,周代商,最终又被我大秦所取代,不由心生感叹,说出了这些胡乱之语,还请君侯包涵,勿要外泄才是。”
赵佗笑道:“公子乃宗室敦厚长者,所言自是至理,但可惜刚刚我稍微走了下神,公子说的,我却是没有听到,有些可惜了。”
子婴微微一怔,接着哑然失笑。
“君侯,真乃当世妙人也。”
他向赵佗一躬身,行拜别之礼后,翩然离去。
赵佗望着子婴离去的背影。
“居然这时候就在想代秦的土德者何时出现,这子婴,还真是发现了一个盲点啊。还是说,他已经有了忧患意识,意识到秦亡的可能?”
赵佗有些惊讶。
就像子婴说的,始皇帝大肆宣传五德之说,以此来表明自己拥有代周的天命,作为政治宣传。
但将秦国放在五德之说里,那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五德轮转,生生不息,秦既为水德,那日后定有代秦的土德者出现。
始皇帝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还是说。
赵佗抬起头,看着城中那周室的宫殿所在。
“他真以为自己能万年,大秦也能够传之万世吗?”
秦始皇在洛阳城祭祀完三代圣君,再次重申了秦国承接三代之嗣的天命后,便再次启程,沿着驰道向东而行。
洛阳以东,便是荥阳。
这里是秦国三川郡真正的郡治所在,也是秦国在东部的重要据点,不仅是优越的水运枢纽,同时因为敖仓的修建,更加重了荥阳的战略地位。
既然到了这里,始皇帝自然是要巡视一下敖仓这个战略仓储之地。
“敖仓之粮,已积粟六百万石,待日后仓储填满,足以供五十万大军食用三年之久。”
尚书仆射李由,将从三川郡守处得来的数据禀报给皇帝。
“告诉三川郡守,让他为朕守好敖仓。敖仓不失,则我大秦永无东患。”
始皇帝打量着眼前沿着敖山修建的连绵仓库,微微颔首。
这就是大秦足以统御天下的保障啊。
若诸侯故地敢有人叛乱反秦。
大秦锐士便可沿着主干驰道,以及四通八达的各处郡道,快速驰援各处。
敖仓充足的粮食,可以保障秦军的后勤。
荥阳水运枢纽的重要位置,可以保障良好的运输。
有如此条件,大秦江山如何能被六国余孽所撼动。
“此乃我大秦万世之帝业所在!”
始皇帝淡淡开口,眼中已满是自傲。
众臣听闻此话,皆躬身说:“陛下万年!”
“大秦万年!”
随行人群中,赵佗看着这一幕,嘴里跟着众人小声的呼喊着。
他的脑海里冒出的却是另一句话。
“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然陈涉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也……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皇帝,看不到真正的祸患所在。”
在赵佗的叹息声中。
这支封禅的队伍再次从荥阳启程。
始皇帝要顺着鸿沟南下,去看一看昔日的大梁城。
途中有一地,名为博浪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