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两侧,坐满了身披甲胄的秦军将领,一个个威武雄壮,瞪着眼看他们,在帐子前方坐了两个宽袍文士,想来是赵佗的幕僚。
至于这位秦国的上将军,则是坐在主位,身穿精致的铠甲,目光炯炯的看着两位匈奴使者。
“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派使者呼延茑,特来见过秦国上将军。”
呼延茑行了一个草原礼节,口吐秦语。
苏迦莎也跟着行了一礼。
赵佗不动声色的看了苏迦莎一眼,嘴角已是勾起一道浅弧,他淡淡道:“大单于要向我大秦投降?”
呼延茑恭敬询问道:“正是如此,大单于甘愿向上将军俯首投降,日后我匈奴为大秦之属邦,世世臣服,岁岁纳贡。”
赵佗笑道:“大单于手中尚有大军十万,和我大秦有一战之力,不知为何就突然投降了?”
呼延茑嘴角一抽,说道:“自然是上将军率领大军逼近我草原深处,匈奴各部族人人心惶惶,加上北河一战,我部兵马死伤惨重,大家都被上将军兵威所慑服,故愿向上将军投降,只求与大秦消弭兵戈,日后还能在这片草原上放牧,还请上将军准许。”
说着,呼延茑和苏迦莎对着赵佗一拜,态度十分恳切。
赵佗颔首,接着商谈起了具体的投降事宜,头曼单于手中尚有近十万大军,他投降,自然是要提出条件的了。
匈奴人的条件很简单。
在投降之后,他们将作为大秦的属邦存在,只称臣纳贡,岁岁向塞内贡纳马匹牛羊,但不接受秦吏统治,也绝不犯边入侵。
赵佗眼睛微眯,这个条件如果换成历史上的某些王朝,自然是乐开了花,但对于有志收复故赵领土,占领阴山的秦国来说,完全是不够的。
除了领土需求外,皇帝的欲望更是要将天下所有的子民都纳入秦国的郡县管辖。
编户齐民设县,蛮夷设道,所有族群都要接受秦吏的管理,怎么可能放任匈奴作为属邦朝贡。
实际上谈不拢,但赵佗面上不动声色,做出一副认真商谈的模样,并进行了一个试探。
“北河以南的草原,都归我秦国所有,大单于帐下的匈奴人只能在阴山下的草原生存,不得跨过北河。”
听到赵佗这话,呼延茑脸色骤变。
要知道北河和大河主道形成的“套中平原”才是这片土地上最为肥沃广袤的区域,一旦失去这片土地,匈奴人在阴山下的狭长草原上,又如何能繁衍壮大?
如果秦匈真的要议和,匈奴投降肯定是要将那片落在秦人手中的土地拿回来的。
不过想到大单于来之前的嘱咐,以及这一次乞降的真正的意义,呼延茑便压下心中不满,象征性的抗议了两句,就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至于苏迦莎,也适时开口,争取一些条件。
“贵女放心便是,我会将贵霜翕侯的尸体还给你们。”
赵佗呵呵笑着,一口答应下这些小事。
在两方都有意“议和”下,这场商谈进行的很顺利。
最终定下在两日后,头曼单于将亲自率匈奴贵人向秦军投降,并献礼称臣。
事情敲定,赵佗开怀大笑,对呼延茑和苏迦莎道:“尔等既知天命,识时务,倒戈卸甲来降,我自当以礼相待,来人,上酒!”
很快酒水、佳肴尽数端了上来,郦食其和诸位秦将热情劝酒。
呼延茑虽是匈奴贵族,但草原资源匮乏,何曾见过秦人的那些美食佳肴,特别是秦地特有的酒水,更是十分诱人。
“任务完成,多喝几杯,倒也无事,要是刻意拒绝,反而容易被秦人看出端倪,而且还容易招来赵佗不满,导致事情败露可就不好了,多喝几杯,才能显出投降的真诚。”
呼延茑耐不住腹中饥渴,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是为任务而献身,频频举杯,与众人畅饮。
待到酒酣之时,呼延茑听到身侧,苏迦莎低语出去方便的事情,他点点头,没有在意。
毕竟苏迦莎和他一样,喝了许多酒水,上个厕所多正常啊。
“呼延兄,我郦食其自称高阳酒徒,自从出道以来,还未见过酒中敌手,你是第一个这么厉害的,来来来,咱们看看谁把谁先喝趴下!”
郦食其适时开口,向着呼延茑举杯。
“哈哈哈,来啊,我堂堂左骨都侯还怕你不成!”
呼延茑此刻也喝开了。
他被郦食其耍了好几次,早已是恨得牙根痒,此刻见到对方在酒场上邀战,更是战意激昂,立刻举杯,一口干下。
他要喝死郦食其。
至于苏迦莎是何时出去,又何时回来的,呼延茑已是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