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喊叫声,厮杀声,以及死亡前的尖叫声就在这夜色下的齐军营寨响起。
营帐中酣睡的齐军士卒刚被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一连串的喊声弄得晕头转向。
“发生了什么事?”
“大司马死了?大司马不是在甄城吗?”
“秦军?四国之人?”
这些齐人面面相觑,他们在被征召之前,大多都是些地里刨食的农人,海边捕鱼的渔人,街巷游荡的无业少年……
他们从未经历过战争,哪有什么夜袭的概念。此刻错愕之下,不少人僵立在原地,甚至忘了去拿身边的甲衣兵器。
还有人惊慌的捞开营帐帘布,伸出脑袋向外张望,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脑袋刚伸到帐外,就被一柄青铜戟戳进喉咙,叉翻在地。
紧接着,便是一群相貌狰狞凶恶的披甲秦卒挤进帐中,拿着手中剑刃短戟疯狂噼砍戳刺,大杀四方。
这样的场景在每一个营寨中不断发生,一阵阵惨叫在这夜空下响彻。
齐营八百米外,赵佗立在他的战车上,眺望远方场景。
因为怕火光惊动远方的其他几个齐军营寨,所以秦军此番只有夜袭,没有大肆放火,虽有营帐被火焰点燃,但毕竟不多,故而赵佗所见,只能看到远方一片片的黑影涌动。
“将军,这些齐人可太懈怠了。”
钟离眛站在赵佗身侧,看着前方已被秦军攻入的齐军营寨,不由摇头。
赵佗点点头,齐军明明扎营在边境,但似乎就没想过秦军会前来偷袭似的,守备疏忽,守夜的人竟然还敢睡觉,被秦军趁夜摸到营边才发现。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四十多年没打过仗的齐军,其拉垮程度比赵佗想的还严重。
很快,前方便有传令兵回报,说前方齐营已破,一部分齐军向着甄城方向逃窜。
齐军在这里毕竟有整整一万人,一旦交战,哪可能截杀的完,总会有许多人趁着夜色逃出去。
不过这一点也在赵佗预料中,那些逃跑的齐军对他来说有大用。
他冷静发令道:“传令给赵广,让他不要再杀此地齐人,按照原计划收拢部下精锐,驱赶那些逃跑的溃卒直冲甄城外的齐军营寨。”
“以溃卒冲乱彼处齐军,使甄城的五万人无法列阵,我军再跟在溃卒后方掩杀上去,便可破敌。”
“唯。”
钟离眛点头,赵佗这个战法就如昔日淮阳城下,项燕大破蒙武军一般,先以溃卒冲击敌营,大军再随后掩杀上去,必能破敌。
赵佗继续道:“再传令给涉间,让他和黑臀各带五千关中精锐分别袭击周边的两处齐营,纵火烧帐,越大越好。不求歼灭彼处齐军,务必将齐军打乱打散打溃,让那两营四万齐人无法支援甄城,只要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唯。”
钟离眛应诺,眼中闪着光。
位于甄城两侧数里的两处齐营,对秦军来说确实是很大的麻烦。
若是秦军只冲甄城大营,这两处齐营收到消息后必定率兵来救,反会让秦军遭遇夹击。
故而赵佗先各遣一支精锐对两营夜袭,突袭纵火之下,虽然杀不了多少人,但两处的齐军在混乱中也绝不可能再去支援甄城。
且两营火焰冲天,对甄城的齐军将造成极大的士气打击。
赵佗回头,看向跟随在自己后方的一万东郡兵。
这些人虽然是从两万东郡兵中二选一挑出来的,但再挑选还是不如原本的关中精锐,故而他将其用作预备部队。
“让张贺带一千人殿后,护我军后方,防止这些溃散的齐军聚拢后从后面威胁我方军阵。”
“剩下的九千人,跟着我,兵发甄城!”
赵佗昂首远眺,迎着夜风,在皎洁清亮的月光下,目光望向甄城方向。
“大司马,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