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杨文远听到人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当即就在右前方看到了被一群侯府护卫围出的一处空圈子,里面赫然是刚刚大声呼喊的杨如锦。
见杨文远注意到了自己的吆喝,这妮子登时兴奋得跳起,更加快速地摇着手臂。
一旁的叔母陈大娘子正无奈扶额,对于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杨如锦束手无策。
杨文远见状,轻笑点头示意。
随后杨文远转头看向杨如锦旁边亭亭玉立,扎着丸髻,浑身散发着雍容气度的华兰,少女娇俏中又带着一丝熟妇风情,让杨文远一时间看失了神。
不知是不是杨文远的错觉,他好像觉得华兰胖了一些。
不过也对,杨文远立马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毕竟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不辞辛劳的日夜灌溉,丰腴饱满些也是应有之理。
夫妻俩目光跨过人群,当即黏到了一起。
华兰做不到如杨如锦那般大喊大叫,螓首微点,亮出晶莹洁白的前额头,凝脂嫩滑的双颊浮现出温婉的笑意。
相视一笑。
杨文远浅尝即止,也不多看,将目光重新收了回来。
这时见长柏看了过来,杨文远歉意道:
“舍妹性格不似寻常女子那样婉约,让你看笑话了。”
长柏摇头,笑着道:“如锦妹妹率性而为,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此刻,不等两人多说什么,前方又响起了两人熟悉的喊声。
“柏儿,柏儿,母亲在这儿呢!”
“……”长柏尴尬一笑。
杨文远忍着笑意道:“岳母大人看来也是和我妹妹一样,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如同杨如锦一样,杨如锦盛家分锦,王若弗,也是把声音喊得嘹亮,很难让人不注意。
有人在成功的光芒中洋洋得意,自然有人在失败的泥潭中垂头丧气。
一路沿街游行中,杨文远看到了不少落第的举子。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汴京这个伤心地,而是来到胜利者的欢场,落寞地注视着自己想象中的荣光。
他们的眼神很是复杂。
既有自惭形秽,也有羡慕嫉妒,那其中的驳杂情绪,惹得杨文远的心里直犯嘀咕:“这里不会有‘彼可取而代之’的那种狠人吧?”
插花游街之后,就是召宴。
这是礼部官员为进士们安排的庆祝宴席。
因为举办的地点是在琼林苑,又被称为“琼林宴”。
此次庆贺宴会有不少朝中大臣参宴,与新科进士们一起觥筹交错,饮酒赏景,畅谈未来。
能和这么多高级官员一起饮宴,是此间绝大部分新科进士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日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恐怕连个京官的名头都混不到,更别说能和这么多大佬酌酒言欢了。
而这些高官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看到新科进士们,就如同看到了当年青涩懵懂的自己,因而也是难得没摆太大的官架子,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就如同后世对学生的宽容,今夜这些朝中大臣们,也对新科进士们宽容大度。
席间其乐融融。
进士庆宴过后。
紧锣密鼓的便是翰林院馆选。
一甲三名不需要参加馆选,他们直接被授予修撰或编修的职务,直入翰林院当官。
而对于想要进入翰林院的二、三甲进士们而言,他们需要在观政的一个月内,向礼部提交自己平时所作的诗、赋、论、策共十五篇。
然后送往礼部筛选。
最后经由翰林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人评审,最后择优选取考生成为庶吉士。
而馆选同样会参考殿试的成绩,所以杨文远的文章只要不是太差,那过线的几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除非那些人非要头铁,想要让自己家族被杨家记在小本本上。
不过道理归道理。
面对这临门一脚,杨文远也是丝毫没有放松。
本以为中了进士,就可以把书本丢了,结果却是出乎杨文远的意料。
想要通过馆选,自己依旧要刻苦读书。
不光每天辰时(早上八点)就要到翰林院报到,申时(下午三点)才能离开,期间还有大学士授课,定期测验。
而因为馆选期间有观政的要求。
所以朝堂上每隔一日举行的朝会,杨文远等人都要跟着一起上朝。
五更三点(凌晨四点多),天色灰蒙蒙。
杨文远和追求进步的馆选进士们,以及和百官们一起候在端礼门外的广场上,等待皇帝收拾好,发出上朝的诏令。
当然,萌新没人权,新科进士们只能轮得到边边角角的位置,只有状元、榜眼、探花韩德华三个,脱离群众,站在百官之中。
如果杨文远仗着爵位,也能往前蹭一蹭,但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杨文远还是决定偷盛紘这个岳父一手,选择从心……稳健行事!虽说皇帝如今年纪大了,还没有嫡亲儿子作为皇储继承人,但很显然,皇帝的仁厚之名不是空穴来风,他依旧是个勤于政事的好皇帝。
广场上的百官们没有多等,没一会儿,殿上的内官前来通知百官开始进殿上朝。
收到通知后,原本有些杂乱,正在低声攀谈的官员们不再聚集成小团体,各自沉默着找好自己的位置,随即按照先后顺序,手持笏板依次穿过端礼门,进入富丽堂皇,尽显威严的金銮大殿之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一套流程过后,就是日常奏报时间。
一位位官员开始手持笏板,出列发言,而类似杨文远、长柏这种连庶吉士都算不上的新科进士,则和大多数中低层官员一样,是静默的群演,除非特意点名,那是一句话都说不了。
前方的翰林院学士,韩阁老开始发言。
“启奏陛下,过几日便是武科开考,微臣与翰林院诸位学士商讨,希望陛下准许新科进士们入武科观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