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也只是淡淡一笑。
“八月十五,膏肥肉鲜,正是品蟹之时,润物只管在京中静候江南肥蟹。”
严绍庭当即笑着抱拳。
他倒是没有在乎苏州的蟹送到京师会不会坏掉。
前唐都能从岭南将荔枝翻越秦岭送进长安城。
更何况是现在,只要将冰放多些,将蟹装入水箱,不消多少时日,一路沿着运河也就能送到京中了。
这时。
张居正也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严绍庭循着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街边停着几排可以受雇的马车。
他当即拱手道:“太岳兄还要回家收拾,在下便不做叨扰了。”
张居正点点头,选了一辆马车报上位置,便汇入到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严绍庭望着张居正坐着的马车消失在街面上,脸上笑容渐渐收敛,低喝一声后,他亦是往严府巷家中赶回。
等回到家中。
如今已经回到城中居住的陆文燕立马便寻了上来。
见到严绍庭后,陆文燕满脸的笑容:“夫君回来啦!”
严绍庭心中警惕,面露笑容道:“夫人这是遇到何等好事了?”
陆文燕却是立马双脚脚尖踮起,双手背到身后,身子前倾,抬着头盯着严绍庭。
“妾身为文长先生说好了一门亲事!”
说完后。
陆文燕满脸骄傲的瞥着严绍庭。
一副,人家徐渭先生可是你的幕僚,你这个当东家的都不关心人家内宅的事情,还得让我出马才能办成这事。
而严绍庭听到这话,却是瞪大双眼,满脸诧异。
要给徐渭再娶妻的事情,自己不是没旁敲侧击过,可人家徐文长一口年事已高不愿荒废女子年华就给搪塞回来了。
谁知道,现在自家大妹子出马,却将这事给做成了。
正当他要细问,到底是谁家的女子。
却见徐渭已经是涨红着脸从一旁走了出来。
陆文燕瞧了一眼徐渭,带着满脸的欢笑,领着身边的侍女便走了。
严绍庭只能是转头看向满脸通红的徐渭。
可是不等他开口。
徐渭便已经拱手道:“郎君今日入宫进谏,事情都已办妥?”
这明显是不愿提他婚事的模样。
严绍庭却是缓步走进一旁的偏厅,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先说说到底是这京中哪家的小娘子。”
他的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徐渭偏过头:“说是京中勋戚家的女子……”
“哦?”
严绍庭脸上神色精彩无比的哦了一声。
随后他便挑动眉头道:“那就是老夫少妻咯!恭喜哇文长先生!”
徐渭连忙呸了一嘴。
严绍庭却是满脸笑容。
虽说是京中勋戚家的女子,但定然是一直待字闺中的小女娘。
虽然徐渭现在年纪大了,可他已经官居詹事府右庶子,如此若是细说起来,还是那户勋戚沾了徐渭的光。
毕竟。
在严家,徐渭或许就只是严绍庭的幕僚。
可在外面,那他就是正儿八经的朝堂命官,当朝正五品的詹事府右庶子!在外面,便是内阁大臣面对徐渭,开口也得喊一声徐庶子!
而好巧不巧,詹事府又是东宫属衙,理论上来说便是大明储君的潜邸属官。
又好巧不巧。
大明朝无名有实的储君,当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裕王朱载坖无疑。
而朱载坖又刚刚好在昌平书院担任山长一职。
于是。
就算徐渭当下已经年过四十,可谁敢说他将来在朝中不能继续步步高升了。
八卦了一番后。
严绍庭也没有再过多关注。
他转口道:“张居正将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出任总督海务大臣一职,坐镇苏州府督粮道署。陛下的口谕,要他今日离京。”
严绍庭简短的将今天西苑里的事情做了个总结。
徐渭见严绍庭没有再拿自己的亲事说话,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立马换了副脸色:“如此说来,郎君的计划也算是一步步落成了。”
严绍庭点点头:“还请文长先生帮忙研墨,我得持笔几份书信送给张居正。”
徐渭也不问缘由,便随着严绍庭到了府上书房。
不多时。
书信写成,严绍庭也已经是驾马出府。
时至傍晚。
北京城朝阳门外。
只供文武官员使用的朝阳门码头上,已经没有白天里那般繁忙了。
张居正也在家中妻儿奴仆的护送下,赶出城到了码头上。
下了马车。
张居正也没有太过留念,由着家中奴仆将自己的衣物书籍用品送上船,他则是与妻儿登上了船。
不等张居正与妻儿交代事宜。
便听身后的船舱里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一道让他熟悉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太岳兄。”
“兄长离京赴任,可还没有喝这杯践行酒。”
严绍庭说着话,便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捏着两只酒杯,从船舱里走出,出现在了面露意外的张居正眼前。
张家妻儿见状,立马侧身退到了一旁。
倒是张居正那几个小子,陪在母亲身边,瞪着眼瞅着这个竟然先行在船上等着父亲的人。
张居正满脸意外,却是很快就面露笑容。
他大手一挥。
“润物携酒送行。”
“为兄定当满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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