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将桌案上的调兵印信夺入怀中。
“海瑞!”
“你想造反吗!”
随着新安卫指挥使的暴喝,帐内的官兵们,纷纷拔出佩刀。
海瑞却是已经闪身退到了两名随从护卫身后。
他冷声道:“事急从权,本官绝不能坐视百姓无辜惨死于激变之下!”
“将军顾忌朝廷规矩,没有徽州府行文便不敢调动兵马,那本官就将这顶乌纱帽压在这里,兵是本官调的,印是本官抢的,事后朝廷若是追究下来,还请将军替本官将这顶乌纱帽交还给朝廷!”
说完之后。
海瑞便在两名随从护卫的保护下,退出了大帐。
而在帐内,一众官兵面露急色。
“指挥使?”
新安卫指挥使却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就让他海瑞带着人镇压百姓去吧,这印既然是他抢的,兵是他带走的,出了事自然如他所说,由他承担。”
说完之后,新安卫指挥使便动作小心的将海瑞留下的乌纱帽捧起,小心的吹去上面的浮灰,而后动作轻柔的将这顶乌纱帽放在了帽架上。
帐外。
海瑞已经拿着印信,开始调动兵马。
而在帐内的新安卫指挥使,听着外面的动静,却是忽的开口道:“告诉下面的人,谁敢带刀,回头老子打断他的腿!”
不过是弹压闹事百姓而已。
还用不到动刀。
帐内的亲兵立马赶了出去。
而新安卫指挥使,则是坐在了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吹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而在京师。
万寿宫中。
严绍庭当众喊出张居正说的对之后。
一时间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注视。
严绍庭竟然和张居正搅到一起去了?他二人不是已经交恶了吗?严讷等人的目光中,露出了浓郁的狐疑。
然而。
严绍庭却是开口道:“陛下,若非张知府所言,臣竟然未曾想到,我朝自成化朝之后便再无清查天下应在籍人丁。
“这么多年下来,臣以为只怕这成化年间六千五百万左右的在籍人丁,早就有八千万,乃至于九千万了。
只要多出两三千万,将这些应在籍人丁清查出来,朝廷立时就能多出一半的财税收入!”
说完之后,严绍庭目光默默的转动着。
自己和张居正就是交恶,相互看不顺眼的。
这是必须要长期保持的人设关系。
而自己现在说的也只是自己的老本行。
至少是在在场这些人眼里,是自己的老本行。
搞钱!
给皇帝搞钱。
这就是自己的老本行。
果然。
在听到严绍庭所说的话后,严讷、潘恩等人竟然是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
严绍庭说的,也不能同意啊!
这一次不等严讷再逼徐阶。
徐阶就已经当即说道:“如今朝廷正在整饬吏治,东南今年又要做成丝绸的买卖,五省大举用兵平定沿海倭患,朝廷要做的事情如此之多,若是这个时候再行清查天下各道在籍人丁,恐怕诸事繁杂,地方上必然会因此生乱。臣以为,即便要做此事,不如等当下诸事完毕后,再徐徐图之,缓缓推行。”
按照徐阶所说的。
朝廷现在已经有好几件大事情在办了。
再加上一个清查人丁,朝廷也不用再做别的事情。
还要防止因为事情太多,地方上可能会因此而出现乱子。
但张居正却是当即争锋相对的开口。
“陛下!三年之后便又是恩科取仕之年,而若要清查天下各道应在籍人丁,三年时间大抵才能做成。若是现在不当下即行,朝廷又要拖上几载时光?”
“朝廷恩科取仕不甚公允,更莫论多上一年,若当下人丁当真有九千万之数,则朝廷一年里便要白白损失百万两税银,千万石米麦粮食!”
严绍庭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圣前谏言思路。
只要是和钱扯上关系。
皇帝就不可能不重视。
而只要皇帝重视起来,就能认识到本该属于朝廷和内帑的银子,现在都在等着皇帝发话,就能收上来。
可是他这般的争锋相对。
徐阶却早已是怒火中烧,只是因为人在圣前,而无法发作。
可是徐阶此刻已经是气的牙痒痒。
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着。
徐阶不禁回头扫向张居正。
你张居正,当真是要做欺师灭祖的事情了吗!张居正有没有欺师灭祖。
皇帝不会管。
嘉靖现在的心中,正在快速的计算着严绍庭和张居正所说的,若是一旦清查天下应在籍人丁。
若是当真能较之于成化朝,多出来两三千万的人丁。
那么朝廷户部和内帑,又能因此多出来多少税银。
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财税来源啊!
嘉靖的目光自动的避开了徐阶,绕过了张居正,看向了严绍庭。
毕竟。
这家伙,可是自己夹带里的财神爷!嘉靖目光注视着严绍庭,缓缓开口道:“严卿。”
皇帝在喊严绍庭。
但徐阶却是眉头一挑,心中突生阴霾。
皇帝这般呼唤,只怕已经倾向于清查天下各道应在籍人丁了。
严绍庭则是拱手道:“臣在。”
嘉靖笑着说道:“严卿在朝,素以经济之道而长,严卿能否与朕好好算一算,当下天下各道人丁,与成化朝相比,到底能有多少增长?”
严绍庭却是笑着说道:“陛下这个问题,恕臣难以回答。”
嗯?嘉靖眉头顿时皱起。
严绍庭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当即问道:“为何?”
严绍庭沉声说道:“陛下若问天下人丁几何,臣现在就能回答陛下,那定然是交之成化朝,增多无数。
可若是问应在籍人丁之数,那臣却要问陛下几个问题,才能回答陛下先前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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