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确实有些急。
这事是自己挑出来的,喊出要严查严惩的也是自己。
要是就这么压下去。
自己可就颜面尽失了。
在高拱心中焦急的时候。
严绍庭才缓缓上前一步。
瞬间。
徐阶便侧目看向了他。
这小子也要掺和这件事?
嘉靖同样是看了过来,看向严绍庭,脸上露出一丝深意。
严绍庭却是不急不慌的开口出声。
“陛下,按照我朝祖宗成法。”
此言一出。
徐阶眉头立马一跳。
怎么又是祖宗成法。
这小子,是不是自从上一回被自己用祖宗成法压过一次后,就对这玩意产生了什么误解?
莫名的。
他现在实在有些不愿听到这几个字。
下一秒。
严绍庭继续说道:“按律,按祖宗成法,此时有人供述董份,确实需要先行查证。”
这话一出。
高拱差点就要当场晕过去。
刀,是你严绍庭递出来的。
现在说按照规矩,先行查证,也是你严绍庭说的。
伱严绍庭当我高肃卿好欺负的?
而本来还心中警钟大鸣的徐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刚刚是想错了。
只是在几人各不相同的心态之中。
严绍庭却又话锋一转:“但同样按照祖宗成法,朝廷惯例,此刻有供述不法涉及翰林学士、詹事府詹事董份。那么也该命其上疏自辩,在家等待查明一应供述是否确凿或有误。”
这话似乎如徐阶之前所说。
但是紧接着,严绍庭却又开口说道。
“我朝自洪武四年,开科举,取天下才学。”
“洪武四年辛亥科,春闱会试考官二人。”
“永乐四年丙戌科,七年乙丑科,十年壬辰科,十三年乙未科,十六年戊戌科,十九年辛丑科,二十二年甲辰科。”
“宣德二年丁未科,五年庚戌科,八年葵丑科。”
“正统元年丙辰科,思念乙未科,七年壬戌科,十年乙丑科,十三年戊辰科。”
“景泰二年辛未科,五年甲戌科。”
“天顺元年丁丑科,思念庚辰科,七年葵未科。”
当严绍庭将一个个恩科年份报出来的时候。
在场众人脸上的疑惑之色,便愈发浓郁。
高拱满脸疑惑。
前面还在说董份不法的事情,怎么现在严润物这小子又说到春闱恩科了?
徐阶则是眉头锁紧。
那股熟悉的感觉。
又上来了。
似有不妙。
而严绍庭却依旧在保着:“至成化二年丙戌科,五年乙丑科,八年壬辰科,十一年乙未科,十四年戊戌科,十七年辛丑科,二十年甲辰科,二十三年丁未科。”
“弘治三年庚戌科,六年葵丑科,九年丙辰科,十二年乙未科,十五年壬戌科,十八年乙丑科。”
“正德三年戊辰科,六年辛未科,九年甲戌科,十二年丁丑科,十五年庚辰科。”
“直至当今陛下,嘉靖二年葵未科,五年丙戌科,八年乙丑科,十一年壬辰科,十四年乙未科,十七年戊戌科,二十年辛丑科,二十三年甲辰科,二十六年丁未科,二十九年庚戌科,三十二年葵丑科,三十五年丙辰科,三十八年乙未科。”
说到这里。
严绍庭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
随后深吸一口气。
他回头看向脸色微变的徐阶,以及满脸疑惑的老高。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
严绍庭缓声说道:“国朝至今,每逢恩科春闱会试,考官皆为二人,此次明年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春闱会试,因陛下钦点考官为三人,董份便是其中之一。”
忽的。
徐阶眉头一跳。
他明白了严绍庭前面说了那么多似是无关紧要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
徐阶甚至于是转头看向高拱。
想要判断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这两人私下串通好的。
高拱却依旧是面露疑惑。
自己不知道啊。
这事,严润物这小子没和自己说啊。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
严绍庭冷哼一声:“如今董份或许涉及不法,不论是按照我朝律法,还是祖宗成法,都该上奏自辩,更应该卸下他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这一差事,命其居家,以待朝廷查明真相!”
当严绍庭说出真正目的之后。
高拱肩头一颤,立马拱手道:“陛下,臣附议!”
严嵩亦是抬头:“董份有疑,不可为恩科考官,以免滋生事端。”
紧接着。
就是袁炜、高燿、雷礼、欧阳必进四人开口附议。
这一次。
不用再等徐阶等人开口。
嘉靖当即拍案:“既是祖宗成法,又是国朝律法所定,董份当不宜再为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此事依严绍庭所奏照办,命董份上奏自辩,居家待查。”
皇帝已经圣裁决断。
徐阶的肩背,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董份于壬戌科春闱会试,在与不在,可是相差天壤地别。
即便是自己同为阅卷官。
就当他以为,今天自己要就此以失败而终的时候。
严绍庭却又开口。
“陛下,臣也没有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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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