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冷笑声中,已然满是凄凉和嘲讽。
此刻的郑泌昌已经知晓,自己这一遭是必死之局。
可是为官这么多年,朝廷那点俸禄如何自饱?
朝廷要办事,要银子,宫里也要银子,上头也要银子。
自己想方设法,一切都是为了上头。
自己若不拿不吃,上头如何拿?如何吃?
北京城里,一座茶楼,茶水难喝如泔水,茶钱价比黄金。
常人喝不到。
自己喝一杯,又如何了?
海瑞紧抿嘴唇,脸色发黑,拱手拜北:“我奉皇命,清查尔等。任尔百般巧舌雌黄,也脱不得罪。大明律条条例例,尔为一省道台,要我一一说与你听吗?”
郑泌昌神色顽固,望着步步紧逼的海瑞,终于是愤怒的大吼道:“拿证据来!拿证据来!
本官是浙江道布政使,是大明的封疆大吏!
没有证据,你海瑞就是将大明律翻烂了,也定不了本官的罪!”
当海瑞说大明律的条条例例时。
郑泌昌终于是慌了。
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自己所犯的事情,半本大明律都难以说完。
慌了。
所以他怒了。
海瑞却是面不改色,视线掠过郑泌昌,看向朱七。
便只是如此的一个动作。
郑泌昌心中又是一颤。
朱七却是会意,笑了一声,出声问道:“海御史若能拿出证据,我等此番亦是奉了皇命南下,可代陛下将一应人犯拿下,送入牢狱,等待圣裁。”
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有证据!
郑泌昌心乱了,目光也乱了,在周围的人群中胡乱的巡视着。
海瑞却是点点头,在郑泌昌慌乱的注视下,伸手塞进自己的袖中。
一份即便是折叠在一起,却依旧能够透过背面看到那写满文字的纸张,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海瑞将写满字的纸拿出来,高高举起,朝着众人抖了抖:“这是杭州知府马宁远死前,写下的有关浙江道新安江大堤被毁的所有过程。”
“不可能!”
郑泌昌当即大吼了一声。
当初马宁远死,是被胡宗宪直接砍了头的。
若那个时候有这个东西,胡宗宪当时就会拿着这份供述,将自己以及何茂才给抓起来押回京师了。
这个时候的郑泌昌已经失去了智商。
没有探明京中各方心思和态度的胡宗宪,那个时候又如何会拿出这东西。
海瑞却是冷声道:“这上面,写的都是你郑泌昌会同何茂才,以及织造局的沈一石,如何逼迫杭州知府马宁远。
又是如何让他带着人,去炸毁新安江大堤,好让尔等能借着朝廷在浙江道改稻为桑,成全尔等兼并百姓土地的私利!”
海瑞字字句句,犹如刀锋,砍向郑泌昌。
郑泌昌彻底慌了。
他忽的一动,就要冲到海瑞面前,想要将那该死的马宁远死前留下的供述给撕碎吃进肚子里。
但朱七又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朱七不过是抖了一下手臂,便见一颗黑影,重重的击中郑泌昌的后腿。
哎呦一声。
郑泌昌便直直的跪在了海瑞面前,头顶乌纱帽滚落掉地。
朱七脸色冰冷,挥手一动。
“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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