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昏暗的光线瞬间消失,明亮的照明灯取而代之,打下凝聚成束的光,将佐默放在最中央,而后朝四周迅速扩散。
佐默一抬头,被黑暗所包围的白人上司的脸显露出来了。
佐默产生一股想走出回忆的欲望,他不想看见这脸,努力想着别人的脸。可别种样子的脸统统都模糊了,每一次转头,每一次眨眼,他人的脸都是被钢笔胡成乱糟糟的一团,一坨好似钢丝球的乱码顶在脖颈上,独有那白皮猪上司的脸很清楚。
也不能这么说,所谓清楚,只是与其他人的脸作对比得出的结论。
白皮猪上司摆着老白男独有的傲慢姿势,脸灰蒙蒙、空荡荡的,眼睛在凹窝的黑影里陷得很深,看不见眼珠,好似一个拥有固定程序的人偶。
佐默知道这是记忆,按理来说,自己这时候应该在说话,因为他跟白皮猪上司之间很少有谁都不说话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服谁,最后不欢而散。可现在,佐默的喉咙仿佛弹着一架发不出声音来的钢琴的音键,酸涩无比。
这时,白皮猪上司开口了。
“youhavesuchagreat□□□,butwedon'tneed□□□.”
听不清,最关键的听不清。
这该死的东西总喜欢用这种句式,能大概猜到是什么,无非又是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把自己弄到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上。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任何声音,只能看见上司那油腻嘴唇的嗡动,以及永远重复的话。
“youhavesuchagreat□□□,butwedon'tneed□□□.”
“youhavesuchagreat□□□,butwedon'tneed□□□.”
就好像自己的大脑故意屏蔽了这段词汇。
佐默记得,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时,自己会怎么想。
我不能跟缺了东西的人吵架,尤其是这种被骟了一半的白皮猪,这种家伙总是喜欢理直气壮的,我可以抄起凳子就往他的脸上砸过去,一个子弹打穿他的肺部或者请他的胃吃点餐刀。但没必要,他总会滚蛋下台的。我还年轻,不必冲动。
“youhavesuchagreat□□□,butwedon'tneed□□□.”
上司的声音还在响彻,好似刺耳的噪音,佐默抓紧脑袋,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传达到身体每一处。
一瞬间,佐默的身体不受控制,猛地向前,拽住上司的衣领挥出一拳。
他的拳头迅速挥出,带着狂风般的呼啸声,直接打在了上司的腹部,将上司打飞出去。上司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肠道从口中喷射而出。
“zipit!enoughisenough!youaskedforit!”回忆中的佐默大吼着。
“不,这是幻觉!”格里安·佐默摇着头,但他依旧在用佐默的视角观看一切,抽不开身,也无法逃脱。
回忆与真实好像隔着一重玻璃,仿佛很近,又好像是无比遥远,他分不清这究竟是死前虚构出的幻觉,还是某块被遗忘的记忆。
如果真的是被遗忘的记忆,那究竟还有多少被我忘却?
穿越……
难不成是我跟上司打架时,意外身亡了?
可是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的痛苦,灵魂逐渐脱离佐默的身体。
再一眨眼,万分光滑的实木地板缝中冒出鲜血,被他撂倒在地的上司被鲜血吞没,地板的纹路挪动组合,浮现出熟悉的脸。
“黑牙”波特·金嘴巴咧开,癫狂大笑,面目狰狞,露出歪歪扭扭的利牙。
“哈哈哈哈!雅各布!好久不见!想不到吧,我没死,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