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庄稼活,这时候可不好干(1 / 2)

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一家三口去帮顾家把那点儿油葵收了——顾博远家就四亩地,一半玉米一半油葵。顾博远加李家四个人,不用两个小时就把活干完了。

“老人家说的没错,还真是人多力量大。”顾博远感叹,“要是我自己干,咋也得两天。”

“那是,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馍。”李建国笑着说,“各有各的好处。”

李龙心想,现在你们绝对想像不到,再过四十年就别说人多好干活,那时候一个合作社几千亩地,几个人就能搞定。当然,现在就是给你们说,你们也不相信。

晚上凉风习习,一家人在棚下吃着西瓜,李强的那个泥板手枪被他给不小心掰断了,李龙就让他找来李娟以前用完的作业本,拆纸来折驳壳枪。

因为这时候的孩子看过小人书地雷战、地道战,觉得那种二十发长弹匣的比较威武,于是就先折五个小包,然后再用筷子穿起来。五个小包每个用两张纸,组合的时候还要用两张纸,不过叠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模样的。

叠好后李强开心的拿去玩了——李龙说了,这是对他学习成绩好的奖励。

李娟在边上只看了看,并没有太羡慕,女孩大了,对枪啊什么的并不感兴趣的,李龙便给她折了个简单的“东西南北”,教她玩法后,让她在学校里休息的时候和同学玩。

这玩意儿原理很简单,但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还真就很吸引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娟带着李强去上学,李强很兴奋,拿着纸手机兴冲冲的跑出去,李龙急忙喊着叮嘱:

“上课的时候你别玩,别到时候让老师收了再训你。”

这时候这边的老师其实基本上已经不怎么打孩子了,但训斥、骂什么的肯定是常有的。家长通常也不会管,孩子的心理也没那么脆弱,有些时候被老师训了也不敢给家长说,因为害怕受到“二次伤害”。

在家长眼里,只有调皮捣蛋的孩子才会被老师训。

“小叔,我知道了!”李强大声说着,然后“啊——”的扯着嗓子喊着跑了,书包在身后晃悠着。

“强强,你慢点!你再跑,我打你了噢!”李娟在后面喊着李强,快步追上去,拐到大路上不错了,李龙在大门口还能听到李强的声音。

有个好玩具,要迫切的和好友炫耀一下,这很正常,孩子嘛,能比的不多。

李建国套马车,梁月梅煮猪食喂猪,李龙拿着几个棒棰就到麦场上去了。

油葵脱粒这时候只能人工,甚至都不能像麦子一样打场,因为数量太少。而且这事还不能等,因为很快队里的油葵等作物也要收割,这活算工分,李龙没打算参加,只是麦场必须尽快腾出来。

干这个活相对比较轻松,拿着棒棰直接坐在油葵堆上或者旁边,拿个油葵的花盘敲就是了,通过震动和反作用力,把油葵籽敲下来,敲干净后,把花盘扔到一边,继续下一个。

算是重复劳动。

油葵籽敲完后还要扬场,把葵花尾子扬出来——这个葵花尾子主要包括瘪籽和花盘上落下来的杂质,这玩意儿通常是喂牛羊。喂猪也行,只是猪不太喜欢吃。

至于葵花的花盘,那就纯是喂牛羊了。当然,像狍鹿子、马、驴这样的动物也吃,肯定是不能浪费的。

李龙在这里敲了三个花盘,李建国和梁月梅就过来了。早上敲起来相对舒服一些,太阳没那么晒。麦场上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开始干活,因为距离不远,你一嘴我一嘴的边敲边聊着天,嘴里还磕着瓜子——通常都是找嫩的磕。

李龙看着这花盘,想着上一世四十年后,超市里出现这样的大花盘,十块钱一个,那时候自己逛超市的时候还觉得真是梦幻,这玩意儿还能卖这么贵?但是,那个年代除了农产品不涨价,真的是什么东西价格都涨。

比如麦子一公斤三块,麸皮就敢卖两块八——家里养猪得买麸皮,一公斤合一公斤麦子!

玉米收获的时候,一公斤两块一到两块五,视水份情况不等,但养猪,小猪的饲料一公斤就三块,你爱买不买!当然,话说回来,在超市里十块钱出售的葵花花盘,从农户手里收,能有五毛或一块都是高价。

毕竟一亩地几千棵,哪怕五毛一盘,农民也算大赚,也很开心。

他记得上一世当农民这么多年,真正挣钱就有那么三次。一次是棉花价格突然从往年的六块涨到了十一块,当时村子里种棉花的大都发了,有些直接就买了车。

当年李龙家里就种了二十亩棉花,真的算是没赚上。

第二次是有搞农产品的集团到村里来和农民签合同种谷子。当时说好的一亩地承包费四千五。这时候队里已经搞成了滴灌,一亩地种地成本差不多两千。四千五的话肯定是赚钱的,村里大部份人都签了合同。

那合同当然还有规定,必须每亩达到八百公斤小米,如果达不到,会降级。如果超了,每公斤会以四块钱继续收。

李龙和队里人并不清楚这些人怎么算的产量,觉得八百公斤是个合适的。他们实际上是低估了滴灌农田的产量。而以前在老家种过谷子的老农清楚。

于是,这一年的年底,这家集团差点儿因为付钱干破产——亩产都在一千二百公斤以上!种谷子的发了,然后这时候已经用上了微信,看朋友圈吧,冬天喜欢玩的,就到处去滑雪、旅游看冰雕,从秋后到开春,时不时就烤个羊啥的。

当然,村里又添了一批车。

原本那个集团准备和村子里农户签三年合同的,结果第二年就开始提高了合同里的产量标准,最后没谈成,这事就黄了。

第三次依然是棉花,棉花又一次从基准价五六块钱一下子涨到了十块钱,这时候家家户户的棉花基本上都在五六十亩,有承包的多的,几百亩上千亩的都有,结结实实的让村里人发了一次。

不过秋后拿到钱的时候,就有专门设套的来了。有经不住诱惑的,一年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直接一晚上就赌没了。

那个时候李强已经考大学走人了,村里不少和他差不多大、比他大一些,没考出去种地的,好几个都切了指头或者抛家离子不知所踪,留下一屁股烂账。

再后来,就是上面出手,直接让百分之四十的农田种棉花,剩下的六成地荒着,叫轮种。

而轮种政策的第二年,那六成地就让种上了小麦,这是确保饭碗端在自己手里。

在这之前,几乎所有的地都种上了棉花,哪怕头一年棉花的价格烂到了两块八,而二茬人工拾花费都要三块,亏到家了,但第二年,家家户户仍然种棉花——要赌一把。

李龙回忆着,再看这时候笑着敲着花盘的邻居,觉得原来越贫穷的时候越容易满足。这时候有自己的两亩地,收到的东西大部分自己能决定,那就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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