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凌带着“身受重伤”的林岳几人找到了田德禄。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几人后,田德禄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这是!”
刘凌闻言一声长叹:“嗨,别提了,昨夜我和几位舅舅一同去找那俞大同说理,结果人还未见到,便被他的手下乱箭射了出来,若非我们几个跑得快,今日,您怕是都见不到我们了!”
听到这话,田德禄自然也是十分愤怒:“这帮混蛋!不行,此事我定要向朝廷参奏一本!”
刘凌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对,参奏他,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没有王法了!”
“只要大人您一本奏疏送上去,朝廷必定会扒了那俞大同的皮!”
因为过于愤怒,所以,刘凌就连面目也有些狰狞了。
看着比自己还要激动的刘凌,田德禄又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回身开始思索。
上书弹劾固然是比较简单的,写几个字而已,不费劲,可理由是什么呢?
纵兵抢掠?可这些东西全都是自己送进去的啊!
言而无信?更不行,之前那完全是秘密商议的,若是明文奏疏捅上去,俞大同干的掉干不掉且不说,自己这个县令怕是要坐不稳了。
毕竟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治理整个魏县,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那些地主豪绅。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套路他们,今后他们必定不会再乖乖听话了!
那又还能弹劾什么呢?
田德禄脸色难看的挠了挠头,这时,刘凌凑上前道:“田大人?怎么了?”
田德禄回头看向刘凌,一脸的为难道:“贤侄,弹劾自然是容易,但以何种理由弹劾呢?”
此话一出,刘凌也懵了,他佯装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这确是是个问题。”
紧接着,田德禄又补充道:“还有,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以不痛不痒的理由,送上一封弹劾奏章上去,估计也是石沉大海。”
刘凌一听急了,他说道:“那咱们应该如何?总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了吧!”
“田大人,这可是我的全部家产啊!若是拿不回来,我明天可就要揭不开锅了啊!”
刘凌一边说一边跳脚,这把一旁的林岳都看呆了。
好家伙,自家这个姑爷演技当真是天下无双啊!
看着暴跳如雷的刘凌,田德禄也是无言,他沉默良久之后,最终也只能摇摇头说道:“贤侄,要我看,此事便算了吧,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不然那些兵痞去你们家中捣乱,弄不好损失还大!”
此话一出,刘凌身体顿时僵住,沉默片刻之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早知如此,便不应该相信他们,如今不止我家产全无,还连累了田大人!”
想到自己的粮食和银子,田德禄也肉疼的要死,但形势已经是这样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换作两声长叹。
……
从县城回家的路上,林岳来到刘凌身边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即将自己摘了出来,还那知县自己轮的捶。”
“若是我,打死也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刘凌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若真有本领,当领一军,横扫天下,让宇内皆清。”
想到这,刘凌又对林岳说道:“对了舅舅,若是有时间,再招募一些木匠和铁匠来村中。”
和刘凌相处了这段时间,林岳也对他极为信任,听到他的话之后,也没多问,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了村子内。
如今工厂已经步入正轨,不止是刘凌,就连刘茂也极少去亲自管理了。
他们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新厂房以及新村子的建造上。
之前弄来了一批石灰石之后,刘凌便令人全部研磨成了细粉,然后再找来黏土、以及少量的铁矿渣同样全部研磨。
然后再将这些东西混合起来并加入煤粉进行烧制。
烧制成型之后,再进行粉碎,如此便算是低配版本的水泥了。
高配版还要添加更多的,增加水泥强度的材料,刘凌没有,所以便只能暂且做到这一步。
几日之后,水泥终于成型,看着这几堆灰色的细粉,刘凌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强度如何,但看上去,这东西已经和后世的水泥,没什么两样了。
随后,刘凌便对一旁的陈寿道:“先找个地方,以这些东西,代替泥巴去垒起来一堵墙,每种配比的都要垒上一堵。”
“然后再弄些石子和沙子过来,快去!”
陈寿看着眼前这些玩意有些不以为然道:“东家,这些玩意能垒墙吗?”
刘凌笑道:“能不能,等会你就知道了!快去就是了!”
陈寿也不含糊,很快便找来了一些人开始垒墙,至于沙子和碎石子也不难找。
很快陈寿便弄来了一些。
水泥的制作配比刘凌不太清楚,但混凝土的一二四配比他是知道的。
一铲子水泥,两铲子沙子,四铲子石子。
将物料全部混合之后,再加入水,最后,刘凌又让人在平地上挖了几个坑,依次将各个水泥样本所产出混凝土填进了土坑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刘凌拍了拍手道:“好了,五天之后再来看吧!对了,让村民们运送沙石的车不要停,和工厂一样,按车算钱,一车料五十文钱,多劳多得!”
和在工厂里坐着板凳纺纱织布不一样,运送沙石可是十足的体力活,所以刘凌出手也是相当阔绰。
陈寿虽不太懂,但也点头称是。
安排好了这里,刘凌便拍了拍身上的土,向着村子内走去。
刚走近些许,便听到里面郎朗的读书声传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前几日,刘茂终究是请了一个教书先生前来。
这教书先生姓徐名永,四十来岁,乃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举人。
按常理来说,举人每年能够领取官府的一些赏银的,而且能够免除一定的赋税。
一般情况下,成为举人之后,便有大量的农民会将所属田地挂到自己名下。
以此来回避朝廷赋税,当然,挂也不是白挂的,肯定要给举人一些财物。
正常来说,单是吃这些财物,便能让一个举人吃的盆满钵满。
但徐永和常人都不同,他一不去要官府的赏银,二不去收纳土地,只是一心读书。
若是没钱了,便去私塾帮忙教书,拿些银钱,日子过的是相当贫苦。
不过也没关系,他父母已经亡故,他本人也没有妻儿,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反正他是个举人官府也不找他收税,爱咋咋地吧。
来到村中简易棚子搭建起来的临时学堂旁,刘凌便看到了徐永正摇头晃脑的教着学生们读书。
目前,村子里十二岁以下的所有孩童不管男女,全都在这里学习,再大些的便要帮着家里干活了。
现在工厂每天都忙碌的要死,村中的妇女们几乎没有时间,男人们也大多去砖窑工作,或者去拉沙石,家中的一些杂事便落到了这些孩子们身上。
刘凌自然也想完全普及文化教育,但现实情况确是不允许,他也没有办法。
而就在这一群孩童之中,有两个个子稍微高上一些的,正坐在最后一排,也在那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朗诵着诗文。
这二人便是朱寿和朱聪两兄弟。
经过这几日的修养,朱寿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了。
刘凌有心将二人送走,但这两个家伙却像是赖上了他似的。
白天的时候,二人便跟着先生读书,晚上便缠着林岳去讲述他们在北境抗击鞑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