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事?本官和你有什么私事可谈的?”田德禄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反问道。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昨日我随佳宁拜访了徐叔父,他曾让我将这东西赠与田大人。”
“还请田大人收下!”
说着,刘凌端着一个木盒走向田德禄。
后者目光一飘,一旁的师爷便要上前将木盒接过来。
然而,刘凌却说道:“我徐叔父说过,这东西只能让我亲自送给田大人!”
师爷的手僵在原地,他看向田德禄,后者则在沉吟。
徐叔父?我认识的姓徐的人中似乎没有人和刘家村有所交集啊!
突然,田德禄想到了刚才刘凌的话,他是随钱佳宁一同去拜访的哪位徐叔父。
而钱佳宁是随同父亲钱庭一同别贬谪到这里来的,他在本地并无亲属。
若是如此算来,这位徐叔父便有可能是来到魏县采买贡品的徐正林!
钱庭曾是兵部左侍郎,而徐正林是户部郎中,二人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田德禄背后直冒冷汗。
果然,从京城里出来的,随便抓个人背后就有一大张关系网,更何况钱庭还是状元出身。
“咳咳!徐叔父?哪位徐叔父啊?”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道:“田大人看看东西便知道了!”
田德禄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说道:“如此便呈上来看看吧!”
刘凌将木盒放到了田德禄面前,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田大人,里面还有我的一些心意,请您一并收下。”
田德禄闻言一怔,随后他便打开了木盒。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精美的小铜镜,以及一把小的玉柄拂尘。
在铜镜和拂尘下方,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叠在木盒之中。
看到这两样东西,田德禄愣住了。
就礼品的价格而言,不管是小铜镜还是那玉柄拂尘都算不上珍贵,撑死也不过一百两银子。
而且,自己既不是女子,又不是道士,送自己镜子和拂尘做什么?
至于那两张银票,田德禄估计应该是刘凌自己的心意了。
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行贿?不对啊,你有这钱直接还给吴老狗不得了嘛,干嘛要来考验我这个老干部?
然而很快,田德禄便意识到不对劲。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他,自然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所以便衍生出了很多的暗语。
比如若是和人交谈的时候,主人端起茶杯,客人就应该明白,主人是不想再谈了。
若是识趣,便会主动告辞。
此所谓端茶送客。
若是主人有事情要外出,又不好意思送客,便会向下人询问时辰。
一般来说,客人也会识趣的告辞。
而这镜子和拂尘在田德禄看来,自然也是某种官场上的暗语,而且这暗语应该极为高明,弄不好是京城之中独有的暗语。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似是将这暗语给破解了。
镜子的作用是用来照的,而拂尘则是用来拂去尘土的。
二者合起来的意思,便是照拂,而送礼之人又是钱佳宁的丈夫,再加上之前对钱庭和徐正林关系的推测。
其中意思昭然若揭。
眼见田德禄在经过一番沉思之后眼前一亮,一旁的刘凌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暗语,他是看明白了。
然而很快,田德禄的脸上,便又浮现出了一抹温怒。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衙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刘凌见状更是心中一沉,他暗道:“靠!什么情况?难道这家伙会错了意?不对啊,我还给他放了二百两银票呢,就算不明白照拂的意思,他也应该明白银子的意思啊!”
“还是说,这老小子转了性,打算做个清官?”
还不等刘凌想出个一二三来,便见田德禄将那木盒盖上,然后厉声呵斥道:“什么徐叔父,本官不认识,本官只认国法!”
“来人啊,将这东西,交还给他!”
此话一出,一旁的师爷立刻将木盒又交还到了刘凌手中。
刚开始刘凌送上木盒的时候,吴祥还有些慌乱,因为昨日他已经知道了钱佳宁和徐正林有旧,若是二人昨日连夜找了徐正林,那今日之事便有些麻烦了。
因为,毕竟徐正林是个京官,田德禄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对方。
然而,当看到田德禄沉思之后,勃然大怒,还将那木盒还给刘凌的时候,他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随后,他又满脸嘲弄的看向刘凌,冷声说道:“哼,感情是吓唬我,今日我若不废了你,我跟你姓!”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刘凌有些发懵,他抱着那木盒呆在了原地,此时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虽说他如今已经有了还给吴祥的银子,但对方很明显要的不是那四十六两银子,而是钱佳宁本人。
若是眼前这个知县和他沆瀣一气,就算是自己还了银子,他也有一百种办法致自己于死地。
一旁的吴招娣见状也紧张了起来,她盯着大堂内的二人,满脸担忧之色。
而钱佳宁则还算淡定,在来公堂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只是,将刘凌牵扯进来却非他所愿,经过这一日相处,钱佳宁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家伙,是个不错的男子。
于是,她向刘凌投向了满是歉疚的眼神之后,便上前一步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归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今日之事完全是因她而起,而吴祥的目标也只是她一人。
只要她站出来求对方放过刘凌,应该能够了结此事。
而门外围观的那些百姓们,也在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