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持刀客的话,谷大富立刻看了过去,但此时前者已然低下头,用斗笠遮住了脸。
谷大富看了看刘凌,又看了看持刀客,随后他眼珠一转说道:“确是个讲规矩的人,诸位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罢,谷大富踏步走向醉春楼,刘凌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便继续说书。
很快,谷大富便来到了雅间之中,刚才二人说话的声音徐正林也听到了,等谷大富进来,徐林正便捻着微长的胡须说道:“只听说过戏班子有这规矩,到时没听说过说书的也有这规矩。”
谷大富笑了笑说道:“徐大人若是不嫌弃,可去那茶肆饮上几杯。”
“说来这茶肆也有些年头了,当年于廷益于阁老巡抚鲁州的时候,路过此地,也曾在这茶肆中饮过茶水,还夸赞那老头的茶水不错呢!”
此话一出,徐正林顿时眼前一亮:“于阁老也曾再此饮茶?”
“我亲眼所见,绝无虚言!”谷大富笃定道。
徐正林闻言又摸了摸胡须:“于阁老两袖清风,平日里最喜欢和百姓们一般生活,若他在此饮过茶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吧!”
说罢,徐正林起身向楼下走去。
而谷大富早已安排人手在那茶肆旁边支起了凉棚,并又准备了桌椅板凳,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上好的糕点、蜜饯、瓜子、花生。
等徐正林到了茶肆之后,也不觉意外,只是淡定的落座。
煮茶的老者见状连忙为其奉上了一壶热茶。
这茶的茶叶是谷大富早已安排好的雨前龙井,茶水则是夏天荷叶上收集的露珠。
老者只是动动手将其奉上罢了。
这一番动作自然是吸引了茶肆中不少人的目光,不过他们也只是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见不认识便扭过头来继续听书。
斗笠刀客则十分自然的压了压头顶的斗笠。
刘凌继续说书。
孙猴子拿到了金箍棒之后,自然是被封成了最低级的弼马温,听到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大笑出声。
紧接着,便是反下天去,自封为齐天大圣,然后又被太白金星请回看守蟠桃园。
随后便是前期最高潮的大闹天宫。
当刘凌说道孙悟空一路打到凌霄宝殿,说到此处,一众看客们纷纷叫好。
而那徐正林脸上确实露出了些许不悦。
刘凌看在眼中,随后他又话锋一转,讲到了玉皇大帝召来了如来佛祖,将孙悟空镇压到了五指山下。
听到这,看客们纷纷垂头丧气,而徐正林确实微微点头,露出了笑容。
看着徐正林的反应,以及谷大富不惜花一百两银子,也要将自己请去专门为其说书的事情,
刘凌推断,这家伙应该是个官员,而且官职不低,或者是谷大富正好有求于他。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了,刘凌说了好几个小时,口干舌燥不说,嗓子也有些疼了。
于是他便趁着这个机会拍了拍桌子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此话一出,顿时嘘声一片。
不过也并未维持太久,毕竟他们多是行路之人,听书听到这个时间,已经算是很晚了,若是再逗留,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于是这些人赶忙收拾行李起身离去,一些人还特意来到刘凌的桌前放下几枚铜板,并夸赞上一句。
“说的不错,若是再来魏县,还来这听你说书!”
徐正林也笑眯眯的说道:“不错不错,这故事还挺有意思的,当赏!”
一旁的谷大富闻言,连忙从怀中又将那十几两散碎银子掏了出来放到了刘凌桌上。
这次,刘凌自然没有拒绝,他对着众人作揖感谢。
书听完,徐正林站起身来对谷大富说道:“本官不日即将回京,等过段时间押送贡品进京的时候,记得将后续讲给我听啊!”
说罢,徐正林笑着拍了拍谷大富的肩膀。
后者虽然也是久经风浪,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但听到徐正林的话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腰身也不自觉的又弯了几分。
“一定一定!徐大人这边请!”
二人离去之后,斗笠刀客才来到了刘凌面前。
“小子,这段书说的不错,书名叫什么?我怎么之前都没听过?”
斗笠刀客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四肢健壮,脸上不修边幅,一脸的江湖气。
刘凌对其印象不错,于是便实话实说道:“这书名曰西游记,乃是一位叫吴承恩的先生所作,不过此书只有初稿,并未出版,我也只是看过一遍而已。”
大周自然是没有西游记的,刘凌也不好意思说这部神作是自己写的,于是只能说此书并未出版。
斗笠刀客听后只觉有些可惜的说道:“唉,此书甚是精彩,可惜我横三不能在此久留。”
“这个送你,就当交个朋友,今后若是在遇到山匪恶霸,亮出此牌,我保管有用!”
说话间,横三递给刘凌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牌,铁牌上面有着三道很深的凹痕,应该便是横三的标记了。
刘凌也是读过武侠小说的人,对这种江湖人士也颇有几分好感。
于是他将铁牌收起,然后对着横三拱了拱手道:“我家住刘家村,若是路过,可来家中饮酒吃肉!”
“哈哈!”横三爽朗一笑,然后拍了拍刘凌的肩膀道:“好,若是我此行能活着回来,必定去寻你!”
“告辞!”
说罢,横三提起长刀洒脱而去。
目送横三远去之后,刘凌随即数了数手中的银钱。
银子有十三四两的样子,铜板则有一百六十二枚。
按着大周的物价,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枚铜板,能购买一百八十斤左右的粮食。
有了这些银钱,一年的花销便出来了。
当然,刘凌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全都购买成粮食,以钱赚钱,才是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刘凌踏步来到了酒馆之中,这次倒是没人再敢拦他,反而是有个小二十分热情的凑上来询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刘凌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径直来到柜台前,对着正在拨打算盘的醉春楼掌柜询问道:“掌柜的,不知这醉春楼的酒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客官问这个做什么?”敲定了算珠,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才抬起头来看向刘凌。
后者虽衣着破烂,但眼睛确是明亮,他说道:“我认识一个酒商,他所酿制的酒甘甜醇烈,若是掌柜的有兴趣的话,我想做个中间商,赚些银钱。”
听到这话,掌柜的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醉春楼的酒,全都是从谷掌柜哪里进的,他也是整个魏县最大的酒商。”
“我们合作二十余年了,他给的价格一向公道,酒也都是上乘。”
“就凭你空口白牙,想要插一杠子,怕是不易!”
商业合作都是做熟不做生,毕竟生疏的合作各种磨合都需要时间,而且酒这种东西喝熟了,突然换上一种,他人也不一定能够习惯。
再说了,刘凌也确实是空口白牙,他若是拿些样子酒过来,掌柜的兴许还能热情一点。
刘凌听后自然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卖酒是假,打听消息才是真的。
于是,刘凌便顺着掌柜的话茬子又问道:“谷掌柜?就是刚才的哪位谷大富,谷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