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虽然将灭白蒲所获取的钱款半数留在阳晚,但这笔钱第一用处是稳定民生。”
赵晋日道:“现在若不让白蒲的百姓们吃饱饭,民变是早早晚晚的事。”
他看向叶无坷:“若再征召白蒲百姓做苦力,民变怕是要来的更快更凶。”
叶无坷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把征战所获的银款拨下去发给当地百姓?”
赵晋日道:“这是最快的稳定民心的办法。”
叶无坷道:“给他们发银子,就算把钱都发下去,折算到每个人手里,平均下来连二三两都没有。”
“指望着朝廷拨款?别说陛下答应不答应,户部的大人们不可能同意,如果陛下真要下旨从国库往这边拨款,户部的大人们就敢站在未央宫撞柱子。”
叶无坷看向赵晋日:“你该知道,外人终究是外人,没有几十年的沉淀,没有几十年的融合,光我们说的再好听,这里已是宁土所以这里的百姓就是宁人,但没用。”
“直接把银子发下去,这里的人就会觉得大宁为了稳定他们,安抚他们,就会一直发银子,这几两花完了,他们还会等着大宁发,大宁不发他们就要,要不来就闹,闹不好就打仗。”
赵晋日因为这位新贵的话而紧张起来。
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言谈之中已有慑人之威。
“哪有那么便宜,大宁疆域之内的百姓与大宁同经历困哪,从穷困潦倒到现在蒸蒸日上,好日子都是自己努力来的,凭什么白蒲这边的人就给他们发钱?”
“从白蒲得来的银子是我们该得的,因为白蒲在此之前与大宁敌对,杀害大宁边民,侵吞大宁边疆,这银子我们拿来了,那就是大宁的银子。”
“至于国库的银子,更不可能分给白蒲人,他们没资格拿。”
叶无坷看向赵晋日:“得让白蒲人知道,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平白无故的,哪有钱给他们分。”
赵晋日有些紧张的说道:“可......若是尽快安抚民心,下官担心的是各地都会出现小规模的叛乱,留守白蒲的战兵不过五万,真要是各地都有叛军作乱,难以收拾。”
叶无坷道:“你是害怕白蒲人死的更多些,还是害怕自己留守在白蒲因为白蒲人死的多了些会丢了官职?”
这话把赵晋日问的一愣。
赵晋日小心翼翼的问:“下官,下官没有理解部堂的意思。”
如今被人尊称部堂,叶无坷都觉得有些新鲜。
“那我就说的仔细些,但只说一遍。”
叶无坷道:“白蒲人是敌人,在今日之前一直都是敌人,敌人不会因为你打赢了他们的军队,占领了他们的土地,马上就变成了顺民,变成了大宁的忠义百姓。”
“你想用银子哄着敌人不闹事,那最终的结果就是没银子了他们会一直闹事。”
叶无坷看着赵晋日说道:“你在战场上会给敌人发银子吗?”
赵晋日立刻摇头:“当然不会。”
叶无坷道:“既然不会给敌人发银子,那你为什么就相信,刚刚被你们在战场上杀死了的那些敌人的家人,朋友,亲眷,就会因为领了你的银子而不闹事?”
“大将军征服白蒲杀敌数十万,剿灭了白蒲皇族贵族,算起来又有数万人,所以白蒲之内,论起来谁家没死人?谁家没死个亲戚朋友?”
赵晋日衍射逐渐亮了。
叶无坷道:“他们愿意闹事,那他们得到的就是屠刀。”
叶无坷不打算进阳晚城。
他站在这,看着废墟。
“我刚才说过了,不要以为敌人可以靠银子收买,你给的再多,他们也恨你,你也别指望你发了银子他们会感激你,若这样想,那你不适合留在这做官。”
“我就要再造一座新城,而且不是在旧址重造。”
叶无坷让人将地图铺开。
他指了指一个位置:“这里建新城,南侧地势有险可依,北侧一马平川,这里已是大宁疆域,南侧才有外敌,北侧没有,所以南侧是防御为主,北侧是通路,地势平坦,先造城后修路。”
“这一项举措,就能征召数十万人干上十年,别说银子......征召来的人有饭吃,不来的死,干十年也就听话了。”
“让老弱妇孺种田,所得的粮食用于苦力吃饭,让种田的有饭吃,干活的有饭吃,这就是大宁对敌人最大的善意了。”
“战争所获的银子全都用来建造新城,修缮南部边关,往大宁通路,不够就朝白蒲的富户要,白蒲人人平等,是壮丁就要干活,富户的,可以拿银子免征徭役。”
“就当我心狠,这片土地前十年就要穷苦,就要严苛,就要把他们驯服到学会听话,把白蒲的富户榨干,把带着仇恨的壮丁体力榨干。”
“大宁十年内不会给这里拨款一文钱。”
叶无坷道:“十年后拨款不拨款,要看十年后长起来的新一代顺从不顺从,不顺从就继续榨干,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之后再让他们做宁人。”
叶无坷转身。
“先让他们记住两点,不听话死,听话能吃饱,至于富裕日子......暂时别想了,白蒲人不是一直都有换地而居的打算吗,想换去大宁西南,那就让他们知道,大宁西南的百姓也可以来这里,他们种不好的土地,大宁的百姓可以种好。”
赵晋日听了这些话,心都一下一下抽紧。
可就是......想干。
特别想干。
叶无坷道:“死多少人都不必怕,不管我在这还是不在这,将来是留在西南做官还是回到长安任职,这里因为不听话而死的人都算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