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秉公办案。”
张汤瞥了他一眼:“放屁,如果廷尉府的原则仅仅是秉公办案,我得亲自把你送进御史左台!”
他继续迈步向前:“廷尉府不变的原则只有一个,且永远只有一个......一切为了陛下。”
“只要你做的事是为了陛下,是为了大宁,那你就记住,给你撑腰的不是张汤,是陛下。”
“还有......”
张汤看向叶无坷:“皇后娘娘历来护短。”
叶无坷笑了。
张汤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你也要明白,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御史左台,他们该找你还是要找你,这是他们的本职。”
叶无坷点头:“我知道。”
张汤问:“所以你回来之前就想好了怎么说,就想一个人先扛着?”
叶无坷道:“试试看。”
张汤笑了。
也不知道是笑他少年无知,还是笑他少年无畏。
他说:“明天去兵部,别被吓着了。”
叶无坷问:“兵部很可怕?”
张汤道:“兵部......换个名字应该叫战兵的家,战兵护犊子,历来比任何地方都要厉害的多。”
“我说别被吓着了,是怕你一下子没能接受一群平日里板着脸好像地府判官似的家伙忽然热情起来。”
他笑道:“得到消息说你今日到长安,我昨日就派廷尉到你家门口守着,不管是朝廷的人还是百姓们,大概都想在你家门口见见你。”
“廷尉去的时候,一营战兵已经在你家那条街上设防了,这也就是我把你阿爷他们请来的早,晚一些,你阿爷他们就住进兵部去了。”
叶无坷心里很暖,暖的就好像他现在所在并非长安,而是那个生他养他的无事村。
“你回廷尉府也只是个过场,一会儿回家的时候,你在阿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老人家这些天一个好觉都没睡。”
叶无坷嘿嘿笑了笑:“知道。”
张汤停下脚步:“行了,回家去吧,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怕你忘了......陛下早就给过你免死金券,你明白吗?”
叶无坷心里微微一震......因为他确实忘了。
与此同时,未央宫。
皇帝看着高皇后把刚刚剪下来的花放进漂亮的玉瓶里,实在忍不住笑了笑。
他笑问:“要装到什么时候?”
高皇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见陛下这书房里实在是颜色单调,所以才去剪了些花儿来给陛下装扮书房,陛下何故说我装?”
皇帝道:“外边一大群人等着参奏叶无坷,你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一瓶花已经插了小半个时辰了,再剪......再剪那花儿都秃了。”
高皇后哈哈大笑。
或是怕被外边的臣子们听见了,稍稍收敛。
皇帝道:“因为益州的案子,朝廷里不知道多少人想等着叶无坷活着的消息,如果没有叶无坷活着的消息送回来,他们会把益州骂个遍,也会把朕骂个狗血淋头。”
“现在他们等到叶无坷活着回来了,所以他们憋着劲儿得参叶无坷,你要是不在这,他们能把这书房的顶子掀了。”
高皇后笑:“那小子我还没认真看过,可毕竟是廷尉府的崽儿,廷尉府的崽儿去益州那边做了那么多事,冒着那么大风险,还险些死在那儿,这场子我不给他撑谁给他撑?”
“外边的大人们想参叶无坷也不是不行,只要我还在陛下书房里,我料他们也没个胆子进来说。”
高皇后说着话的时候把窗子推开。
站在御书房门外的那几排大人们,明显的,整齐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些大人们,不管是正当年的还是白须飘飘的,在高皇后推开窗子的那一瞬间,全都抬头看向天空。
心中默念:没看我没看我没看我......
高皇后把那瓶花儿放在窗台上。
“这花儿真好看。”
高皇后说:“朵儿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走的慢,也不知道这花儿能不能鲜艳到她来见她父皇,若是等不到花儿就谢了,那真可惜了我这么久的劳碌。”
她看向皇帝:“我这辛辛苦苦剪的,总得有人多夸夸我才行,朵儿没回来呢,要不把小橘子叫进来看看?小橘子会夸人,我爱听她夸的。”
皇帝咳嗽了一声:“小橘子也才回京,你让她歇歇。”
“呀!”
高皇后道:“小橘子之前出京去了啊,我怎么就给忘了,陛下,小橘子出京是去哪儿了?”
皇帝:“咳咳......益州。”
高皇后:“小橘子去益州干嘛了?”
她不等皇帝回答,一脸恍然的样子:“唔,想起来了,小橘子是去接叶无坷了,既然是一起回来的,那就一起来看看我剪的花儿。”
说完抱起花瓶往外走。
皇帝:“这不是给朕装饰书房用的吗?”
高皇后:“装饰过了,我抱走了,小橘子和小叶子要是进了宫就别耽误陛下的正事,到我那儿去看也一样。”
她抱着花瓶往外走,御书房外边的官员们连忙俯身行礼。
“皇后娘娘。”
一群人腰都弯了下去。
皇后笑呵呵的走过:“免礼免礼了,诸位大人辛苦,在外边等了这么久,你们都是要找陛下谈大事的,我不多耽误你们了。”
一群人跟着她走过转身弯腰:“恭送皇后娘娘。”
高皇后走过:“忙吧忙吧,看我这花儿多漂亮,看这叶儿多完整,一片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