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上野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被你说服才来攻打逍遥城的吧?在我看来,你之前的慷慨陈词除了可笑之外在没有别的什么意义了。”
已视死如归的连温酒在这一刻难掩慌乱:“呼楞格带兵正在冲击城门,你这样撤兵会影响其他部族的攻势!”
“别装了。”
曹上野道:“记不记得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说过,你不管怎么装都瞒不过我,倒也不是我火眼金睛,而是早有人告知我你不可相信。”
曹上野问他:“你知道那位东主是谁吗?”
连温酒心中震惊。
曹上野冷笑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之前她就与我联络好,一旦攻城就让我率军猛攻北门。”
“而你,带着我们往城南方向过来,其实是因为这里准备更为充分?就算南门的准备不充分,我也不会按照你的指点做事。”
曹上野吩咐一声:“把他看好,有任何异动立刻杀了他。”
连温酒此时已经脸色发白。
他忽然间醒悟过来,他们算计的一切实则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
答答部和哈察钦以及其他部族带兵前来,并不是被他们骗了,而是早就已经和那位东主有了约定,他们只是利用了魏君庭。
一想到这,连温酒就想立刻冲出去。
可为时已晚。
逍遥城本来就不是很大,答答部派出的又是最为精锐的队伍,从城南到城北,轻骑突进根本就没用多长时间。
“是不是后悔了?”
曹上野看着连温酒讥讽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以为自己什么都厉害,自负起来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到北门后,曹上野下令:“向城墙上的人覆盖放箭!”
一万多名骑兵也都是射手,他们在北门外横向掠过的时候纷纷发箭。
数不清的羽箭暂时压制住了城墙上的逍遥骑,也是向城内的人发出信号。
北门内。
元杨木听到城外喊杀声骑,再抬头看,城墙上飞起来密密麻麻的羽箭,他立刻下令:“攻门!”
数百名死士朝着北门疾冲过去,这些人最初都是从江湖上搜罗来的亡命之徒,温暖给了他们大批的钱财,还请人专门对他们进行了数年的训练。
这批亡命徒本身就武艺不错,再加上训练几年后懂得配合,所以攻向城门的速度奇快,而且极有章法。
城墙上正在抵抗答答部进攻的逍遥骑回身发现有人冲击城门,立刻分派弓箭手阻拦。
他们才转到这边来,数十支铁羽箭就出现在城头。
剩下的五个七人箭组在这一刻同时发箭,二三十名逍遥骑竟是同时被铁羽箭击中身亡。
即便如此,逍遥骑的反应还是极快,而且悍不畏死。
他们再次抽调出来一批弓箭手防御,只是他们的羽箭强度远不如那些箭手。
冲至近前的死士在转瞬之间就被放翻了数十个,一些人有了畏惧。
然而在这一刻元杨木回身喊道:“让赫连奴上去!”
距离北门没多远的一家客栈后院,原本装满了货物的马车纷纷崩裂,十名赫连奴从马车里冲出来,手持巨斧往北门方向大步而来。
外边有一万多答答部士兵的猛攻,里边有五个七人箭组的压制,北门城墙上的守军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十名赫连奴呼啸而来,他们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嘶吼。
几十支羽箭瞄准着赫连奴,却连他们身上的厚重甲胄都难以破开。
这十个人迅速的冲进城门洞,挥舞着巨斧将城门劈开。
城外的曹上野一看城门碎裂,他立刻吩咐一声:“攻进去!”
嗷嗷叫唤着的答答部骑兵如同狼群一样往前冲,就连城门内来不及躲闪的赫连奴都被战马纷纷撞倒。
可怜这些智力低下但武力超群的家伙,半数没来得及从城门洞里跑出来就被撞翻,之前的野兽嘶吼变成了呜呜的哀嚎,然后被数不清的马蹄践踏成了肉泥。
“杀光所有人!”
曹上野大声喊道:“不管是谁,一个不留!”
连温酒眼神里已满是绝望:“难道你连盟友都要杀?”
曹上野冷笑道:“你是说那个东主?哈哈哈哈哈......可怜的家伙啊,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她吗?”
这一刻,连温酒的心境终于还是崩碎了。
他们是一群自负的年轻人,每一个都有着远超常人的才华,他们有理想也有抱负,他们想成为大宁历史进程的推动者。
可是这一刻,他们变成了别人的棋子,也是弃子。
像是洪水一样冲进逍遥城里的答答部骑兵见人就杀,连那些欢呼着迎接他们的死士都被洪流吞噬。
那些死士在看到骑兵冲进来的时候还在庆祝,可是马队经过的时候,无数的弯刀从他们身上掠过,倒下去的人没多久也被践踏成了肉泥。
洪流在进城之后沿着街道分成无数的细流,逐渐蔓延。
曹上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连温酒,眼神之中有淡淡的怜悯。
“其实我能理解你。”
曹上野说:“当初大楚灭国的时候也一样,那时我虽年少亦有报国之心,然而在大势面前,我无能为力。”
“天下大势是宁代楚,而此间大势是屠城,我做为楚人,也算是为已经不可能再复国的大楚做了些事,自此之后,草原诸部与大宁势不两立。”
“我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但你尽力了,我看不起你的是你的自负,但我尊重你的尽力。”
曹上野眼神微微恍惚:“正如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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