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这间土坯房里走出来后,没有人提出来,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然后不约而同的俯身拜了下去。
一天后,鼎熙城。
鼎熙府治赵觉圣坐在那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不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显得那么粗重,因为他在生气,超乎寻常的生气。
“如果诸位不是廷尉府的人,职责就是查案的话。”
良久之后,赵觉圣看向叶无坷他们语气有些寒冷的说道:“那我一定让人把你们赶出去,打出去。”
“但我深知诸位也是为了维护方县堂的名声......所以刚才我没有说话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赵觉圣重重的呼吸了几次,然后才继续说道:“方县堂哪里来的时间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每天要走多少路诸位问过吗?”
叶无坷点头。
赵觉圣听闻他们要查方县堂,所以想骂娘。
叶无坷也想骂娘。
可他是廷尉府千办,他必须要让这个案子清楚起来,他必须让所有人都不再去怀疑方县堂,不能让方县堂在死后名声受损。
在方县堂故居,聂惑为何哭的那般撕心裂肺,一半是因为她心疼方县堂这一生,一半是她的自责。
最早提出来方县堂可能有问题的人是她,她恨她自己。
“澜水有多大诸位也已经清楚,方县堂这般年纪了每天最少还要走上几十里路。”
他说到这起身,从桌子上的簸箕里抓了一把东西递给叶无坷:“叶千办吃过这个吗?”
叶无坷接过来看了看,摇头。
赵府堂道:“这叫炒疙瘩,其实就是炒土,把黄土砸到极细,混进去一些同样砸碎了的粗粮炒出来,看着和土没什么区别。”
“我吃的这个东西粗粮和土的比例是三比七,三分粗粮七分土,听闻方县堂最爱吃这炒疙瘩,出行就带上一些做干粮,但他吃的,一份粗粮九分土。”
叶无坷放进嘴里一颗,咬开的那一刻满嘴都是土味儿。
“吃这个东西能暂时顶饱。”
赵府堂道:“可是解不出大手。”
解不出大手,就是拉不出屎。
“好在是西北这边盐巴不算缺,不然这东西谁能当饭吃?”
赵府堂指着那一簸箕的炒疙瘩问:“古往今来口口相传也好,史书上记载也好,可有一个贪赃枉法的官爱吃这种东西?”
叶无坷将簸箕里的炒疙瘩全都装进无事包里:“对不起府堂大人,我知道都带走有些过分,可我想带回去,让长安城里的人也尝尝。”
赵府堂竟然犹豫了一下,眉宇之间略显心疼。
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时候受了伤暂时留在鼎熙修养的厌吾山督府诸葛井亭到了,两个人搀扶着他走进们的时候,大家纷纷起身。
提及方知我,诸葛井亭的脸色就变得复杂起来。
“他十七岁到的厌吾山。”
诸葛井亭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与他同来的一共有十二人,他刚来的时候总想着离开,时不时就会问别人,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后来他觉得受了伤应该就能调离了,于是真的就从厌吾山的一处凸起地方跳了下去,摔断了腿,他居然兴高采烈的问我说府堂大人是不是能放他走了?”
“如果不是逃离会牵连家门,大概他早就逃离了吧,他总是偷懒,厌吾山里能偷懒睡觉的地方都是他发现的。”
说到这诸葛井亭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这才醒悟过来那条密道的事。
是啊,也只能是方知我才能找到那种地方。
“方县堂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少的时候三五个月来一次,那时候方县堂一到厌吾山,山里的人全都开心的跟过年一样。”
“唯独方知我嗤之以鼻,他甚至还在背后说过方县堂不过是个骗人的老神棍而已。”
诸葛井亭叹道:“我也不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印象之中他似乎从未变过,一直到案子出了,在我心中他的样子一直都是那样。”
“爱偷懒,装清高,有一次方县堂还特意找他聊了几句,他没听多一会儿转身就走了,还把方县堂给他的一块糙糖给了别人......唔,就是给了姜虹。”
诸葛井亭看向叶无坷道:“他不可能是方县堂的子嗣,我也不觉得他是方县堂的学生,整个厌吾山里,唯有他与方县堂接触最少。”
“厌吾山里的律卫皆有存档。”
束休问道:“这存档府堂大人手里可有?”
诸葛井亭摇头:“派来厌吾山的律卫都是带着文书来,我们只看公文和印章,档案,应该在御史台。”
高清澄微微点头,她想着大概是不会找到方知我的档案了。
甚至与方知我一起来的十二名律卫,也许身份都有问题。
说到这的诸葛井亭忽然也醒悟了,他自言自语道:“是了,他们同时来了十二人却不同时轮休,十二个人从来都没有一起离开过厌吾山。”
束休立刻问道:“除了方知我之外的十一个人呢?现在何处?”
诸葛井亭沉默片刻后回答:“死了。”
他看向束休:“有六人在看守囚徒开山的时候因为山崖崩裂而死,尸体都没有找到,掩埋的太深了,根本挖不出来,有两个是轮休之后传回死讯,半路被劫匪所杀。”
“还有三个,死于红日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