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薇找侍卫要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面的荀煜赶忙下了自己的马车,行至白轻尘的马车旁,担忧地问道:“白少主,发生了何事?白小姐打算去哪儿?”
白轻尘无奈一叹:“她和我吵了一架,找祖父去了。”
荀煜并未立刻打听苗王入京的事,而是关切地道:“我追上去瞧瞧,白少主放心,我会平安把白小姐带回相国府的。”
白轻尘想到妹妹正在气头上,的确由荀煜出面更好,于是对荀煜道:“有劳荀世子。”
荀煜也要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追上了白玉薇。
“白小姐!”
白玉薇冷哼道:“你也是来指责我的对不对?”
荀煜笑了笑:“白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陪你散散心,怪我不好,没打听清楚孟小九的本事,以至于她蒙蔽了白小姐。”
白玉薇放慢了马速,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了起来:“你说的还像句话!我啊,是听说她不擅箭术,才胡乱射了几箭,再重来一次,我绝不会输给她!”
荀煜温声道:“我相信白小姐。白小姐说不下蛊就不下蛊,而她明明擅长箭术,却谎称不会,谁的人品贵重,一见高下。”
“你的话我爱听!”白玉薇被哄得很高兴,“我带你去找我祖父!”
荀煜一脸惊诧:“苗王入京了?”
白玉薇展颜一笑:“还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在哪儿!我要给他一个惊喜!祖父最疼我了,见到我,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荀煜按捺住心底的惊喜,踌躇地问道:“不知相国府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苗王下榻。”
白玉薇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和哥哥在哪儿,我祖父就住哪儿!不过,我祖父不喜欢吵闹。”
荀煜当即道:“白小姐尽管放心,苗王在府上的日子,相国府绝不宴客,绝不让任何人打搅苗王清净。府上的戏班子,我也立马让人遣散。”
白玉薇点点头:“如此再好不过了!”
荀煜问道:“不知苗王可还有别的喜好?”
“我再想想,对了,我祖父他喜欢……”
白玉薇为荀煜讲了不少苗王的喜好与忌讳。
荀煜一一记下,路过一间自家的铺子时,立马让伙计将消息带回了相国府,准备隆重迎接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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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炎炎,午后的农田海天云蒸。
被陆沅拖住干了一上午农活的少年天子,悲催地热成了狗,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田埂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陆沅端着一个寒瓜朝他走了过来。
陆沅在马车上便换下了锦衣,穿的是庄稼汉的麻布短打,露出精壮且富有力量的手臂,裤腿也高高捋起,再配上那双粗糙的草鞋。
真不像是当官儿的,活脱脱一个地里刨食的。
“这就不行了?”
陆沅似笑非笑地看着宗政曦,“那边还有二亩瓜地等着摘呢。”
宗政曦快哭了:“摘不动了!你是不是累死朕了,好夺朕的江山啊?给你!都给你!”
陆沅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没出息的小子!”
宗政曦委屈地咆哮:“你手上有泥!”
陆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唔,确实有。”
于是又在他脸上、身上蹭了好几把。
宗政曦:“……”
二人分食了一个寒瓜。
寒瓜是刚从地里摘的,热乎乎的,也没被切成精致的果盘,宗政曦抱着就啃,毫无形象的那种。
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寒瓜,比宫里冰镇过的更好吃。
陆沅淡淡一笑:“瓜是一样的瓜,只不过,陛下懂了它的价值,吃它时多了几分珍惜,这才觉得更有滋味罢了。”
宗政曦似有所悟,喃喃道:“朕对你也是这样吗?”
陆沅:“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宗政曦眼神一慌,埋头就啃,“吃你的瓜!”
二人正吃着瓜解暑,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嚷。
“老郑头,你不是说今日会有人给咱们送新的犁过来吗?这都啥时辰了,犁呢?”
“是啊,老郑头,大家伙儿都等着呢,你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被唤作老郑头的老农,着急地说道:“那位公子是这么说的呀,我怎么知道他答应了又不送啊?会不会是天色还早,咱们再等等?”
一个婶子大声道:“再等天都黑了!谁家是天黑了再去犁地的?”
宗政曦一头雾水:“什么梨?已经有梨吃了吗?”
梨不是秋冬才有的么?
陆沅道:“是铁犁,一种农具。”
他说罢,将手里的半块寒瓜轻轻放在田埂上,朝农户们走了过去。
宗政曦不大擅长与庄稼汉们打交道,只远远地看着。
不知陆沅与他们说了什么,他只听到什么铁匠、铁锹之类的。
然后就见那个叫老郑头的老农拿了一把铁锹给陆沅,陆沅拔下锹头,在一个农具上比了比,摇了摇头,又叫郁子川去马车上取了一块铁片。
铁片原先是干啥用的,宗政曦不清楚,可到了陆沅手里就仿佛变换出千般种用途。
陆沅对着铁片一阵敲敲打打。
宗政曦目瞪口呆:“打铁也会?”
最后,陆沅把敲打过的铁片安在了农具上,又牵来耕牛,一口气犁了二亩地。
“原来这就是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