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赵姨娘,就这么成为一品诰命夫人了?
那岂不是说,以后自己见了她,还要向她行礼不成?
当然了,王夫人毕竟还是正妻,赵姨娘只不过是妾室而已。
正妻,自然是不用向妾室行礼的。
只是,妾室的诰命品级比正妻还要高,这等事情,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因为即便庶子立了功劳,要封诰其母,受封的也只会是其嫡母而已。
即便可以封诰其亲母,但是其亲母的诰命品级,也绝对不能高于正妻。
但是,谁让如今的皇上是贾琮呢?
而贾琮,一直都不待见他们这一房的……
并且,王夫人心里,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既然赵姨娘被封诰为一品诰命夫人,那就证明,环哥儿必定是做了高官了。
而正所谓母凭子贵。
如今赵姨娘已经成为一品诰命夫人了,而她如今却没有任何品级,她娘家王家,也已经没落了。
既是如此,那么她这个正妻的位置,还坐的安稳吗?
却说赵姨娘在接了封诰之后,还兀自不敢相信。
她忍不住向宣旨太监问道:“敢问公公,如今我真的成为一品诰命夫人了?”
宣旨太监不敢怠慢,这位可是荣国公亲母。
荣国公不但是皇上从弟,如今更身居京营节度使之位,深得皇上信任,是断然得罪不得的。
因此,这宣旨太监,忙是说道:“是的,夫人,从此刻起,夫人便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赵姨娘又忍不住指着贾母、王夫人等人问道:“如今她们身上,都已经没了诰命之身,这般说来,她们见了我,岂不是要向我行礼了?”
宣旨太监,拼命咳嗽,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按照道理来说,还真是如此。
但是贾母可是当今陛下的亲祖母,王夫人也是正妻。
让婆婆和正妻给小妾行礼,这岂不是乱了纲常?
而之所以出现这等情况,要么是皇上的疏忽,要么是皇上有意为之。
这等事情,岂是他们可以议论的?
但是面对赵姨娘的询问,他又不得不回答。
半晌之后才是说道:“回夫人,若夫人穿起诰命行头,的确是如此的。”
赵姨娘听了,顿时喜笑颜看。
旁边,贾母和王夫人婆媳两个,不由气了个倒昂。
询问完毕之后,赵姨娘喜滋滋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来赏给宣旨太监。
宣旨太监,打死不收,匆忙离去。
旁边,贾母和王夫人,再次勃然变色起来。
她们是知道赵姨娘有私房钱的,但是这也是人家自己的私房钱,自然也不好讨要的。
而这个赵姨娘,哪怕在家里再艰难,几乎要吃不上饭的时候,都不曾接济家里半两银子。
那二年,若不是靠着宝玉,他们家,怕是就要饿死人了。
如今倒好,这个娼妇,她倒是有银子打赏太监,并且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
只是她们尽管心里暗恨,却也不好发作,也不能发作罢了。
且说赵姨娘,捧着一身行头,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己房里。
然后竟是迫不及待地穿戴起来。
往日的那些命妇,谁得了封诰行头之后,不是毕恭毕敬的供起来。
只有进宫觐见太后、皇后的时候,才装扮起来?谁家正经人没事在家里穿这身行头?偏偏赵姨娘本身就是个不正经的。
她穿戴好之后,兴致勃勃的出了门,然后直接找到了贾母房里。
她知道,此时王夫人也必定是在这屋里的。
等她进屋之后,贾母和王夫人看到一身诰命装的赵姨娘,也忍不住目瞪口呆起来。
而赵姨娘,见到贾母和王夫人,竟然没有向她行礼,顿时不满起来。
她咳嗽两声,然后开始拍打起身上的诰命装起来。
贾母和王夫人见了,顿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
却也不得不福身向赵姨娘行礼。
“见过夫人。”
而赵姨娘,心里倒还是有一点数的。
她快步走到贾母身前,扶着贾母,没让她当真行礼下去。
然后说道:“老祖宗这是做甚?我只是看看这衣服穿着好不好看罢了,老祖宗快快请坐。”
等贾母坐下之后,王夫人那里,听不到赵姨娘让她免礼的声音,不敢起身。
赵姨娘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王夫人身上,扶着她,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夫人这是做甚?”
“岂有你向我行礼的道理?这万万使不得,还不快快请起?”
听到这句话,王夫人这才咬牙切齿地起身。
而赵姨娘,此时心里无比畅快。
多年做梦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当真实现,她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轻了那么几斤几两?
贾母不得不开口说道:“赵氏,这身行头,轻易穿不得,还不快好生收起来?等面圣或是觐见太后皇后的时候再穿不迟。”
赵姨娘听了,不由说道:“是,老祖宗,我这就回去脱了,换身衣服过来伺候老祖宗。”
说罢,赵姨娘如同开屏的孔雀一般,招摇而去。
等赵姨娘换好衣服,再次回来之后不久,贾环就找上门来。
进来之后,贾环给贾母和王夫人行礼过后。
贾母忍不住问道:“环哥儿,这会子,你怎么过来了?”
贾环笑着说道:“老祖宗,孙儿此次前来,是来接老祖宗、老爷太太等搬去新家享福去的。”
贾母忍不住问道:“新家?你住的那个院子?那里虽好,但也是你家,老婆子就不过去掺和了。”
贾环笑道:“老祖宗,不是的,是搬回荣国府去。”
荣国府?听到这三个字,贾母心里,不由一阵恍惚。
虽然搬离荣国府不过短短几年功夫,但此时听来,竟然仿似南柯一梦,已经十分久远了一般。
贾母忍不住说道:“哪里还有什么荣国府?便连匾额已经换了。”
自从荣国府被抄没之后,很快便被天赐帝又重新赏赐了人家。
如今哪里还有荣国府?不过贾母所不知道的是,在贾琮率军回到京城之后。
原来荣国府里住的人家,早就匆匆搬离了荣国府,并且将荣国府献给了朝廷。
贾琮听到此事,命人调查了一番。
原本住在荣国府的官员,是个贪官,动乱之下,已经被免了官。
不过原本为官之时,也不过是个小贪罢了,并且倒也没有做过草菅人命的事情。
因此,贾琮也就收下宅子,默认了此事下来。
并且已经命人将荣国府重新修饰一新。
此时贾琮已经将荣国府再次赐给了贾环,贾环随时都可以搬进去的。
本来大家们子做事,都要讲究一个礼仪的。
一般都会选个黄道吉日才会搬过去,并且广邀好友,共同庆祝乔迁之喜。
只是贾环本就是个性急之人,哪里还忍耐得住?上午刚将宅子赏赐给他,回头他就离了宫,迫不及待地开始搬家了。
其实倒也没太多东西可搬。
上一家搬离荣国府的人家,只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里面的家具都物,都没有搬走。
想是他们,也想借此来讨好贾琮。
贾环去看了,俱都十分精美,比他如今家里的,还要精美许多。
如今贾环也没太多钱财,也没能力全都换新的。
因此,这些家具等物,都是可以留下来用的,也就不需要搬家具了。
只需要搬一些金银细软,还有被褥等衣物便可。
因此,搬家自然是极快的。
如今贾环听到贾母的话之后,不由说道:“老祖宗,皇上因为军功,封我为荣国公,又将荣国府赏赐给我了。”
“这一次,我就是接老祖宗回荣国府了,到时候,老祖宗就还住在荣庆堂里,老祖宗可说好不好?”
环哥儿?竟是被封为荣国公了?并且皇上还将荣国府,赏赐给了贾环?
听到这里,贾母又是一阵恍惚。
半晌之后,贾母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流下。
贾环不由劝道:“这是好事儿,老祖宗何故悲戚?”
贾母叹道:“老身这是高兴的流泪了,没想到我荣国府没落之后,竟是靠环哥儿再次大兴!”
“荣国府又回来了,并且你还复了荣国公的名头,若是京营节度使的职务能落到你头上,那真是完全光复了先祖的荣光啊!”
贾环咳嗽了两声说道:“老祖宗,如今孩儿正担任京营节度使一职。”
听到此处,贾母不由大喜道:“好,好啊!真是太好了!”
“老身便是立时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贾环劝慰道:“老祖宗长命百岁,享福还在后头呢!”
贾母也是喜道:“好,好!既是如此,快让宝玉他老子还有宝玉宝玉家的收拾一下,咱们这就搬回去住着。”
听到这句,贾环咳嗽了两声才是说道:“老祖宗,孙儿觉得,大太太还有链二哥、宝二哥他们,还是暂时住在这里的好。”
“孙儿想的是,便只有老祖宗、老爷、夫人和姨娘一起搬进去住着。”
听到这番话,贾母不由皱起了眉头。
环哥儿竟然不想让大房还有宝玉他们搬进府里住着?
贾母忍不住问道:“环哥儿,这荣国府自然是你的,你也是分家出去的。”
“荣国府,自然是没人,也不敢有人和你争夺什么的。”
“只是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你忍心看他们住在这里受苦受累?”
贾环搓着手,慢慢说道:“老祖宗,孙儿何尝不想将大太太、链二哥、宝二哥都接进去住着?”
“荣国府很大,咱们都住进去,也根本住不过来的,倒是能多出许多生气来。”
“只是孙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初咱们荣国府落了难,为何只有大嫂子和兰哥儿被圣上接进大观园住着?”
“孙儿若只凭功劳,如何能得封荣国公?只能说,皇上是念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