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沐在他拿起桌面的那根蝴蝶发簪时突然开口,将陈渡白天里问的话复述一遍。
“我总觉得他有言外之意……”
方彦将簪子固定在陈嘉沐的发髻里。
陈嘉沐知道他喜欢那只蝴蝶,每次选了这根簪子,方彦都要迷恋地注视许久。陈嘉沐问他在看什么,他也不回答。
但那天晚上不同。方彦摆好簪子,对着镜子看得满意了,就很快把陈嘉沐的发髻拆掉。他一边拆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议道:“公主早朝前来平寿殿试试看?让寒梅把脂粉一类都带去。”
陈嘉沐信他。
方彦太熟悉陈渡了。陈嘉沐在这方面是个半吊子,方彦说什么她做什么便是。
陈渡一看见陈嘉沐手里的东西就明显开心了,四个侍女伺候他更衣,他通通不管,坐在椅上,双眼亮晶晶的叫她:“朕的好女儿!”
陈嘉沐被叫得出了一背的冷汗。
于是,那天早朝前,她破天荒地给一个皇帝,给天子上妆。
陈渡的脸就是男人的脸,老男人的脸,粗糙的,疲倦的,陈嘉沐带来的粉太白了,只能铺一点,又把脸颊涂上血色。
但看起来还是奇怪。像戴了一张面具。
陈渡却满不在乎,他非常满意,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欣赏好一会。
他就顶着张涂粉的脸上朝去了。
陈嘉沐总觉得这事说出来惊悚,憋在心里又难受,但看看方彦——他正看她 ,陈嘉沐的眼神一过去就与他对视了。
方彦毫不惊讶。
他站在陈嘉沐身边,小声道:“太早了,公主要不要回宫睡一会。”
他的手也随之攀过来。
陈嘉沐被他握着手腕,还是想不通:“陈渡怎么突然喜欢脂粉了,他……”
他不会真的疯了吧。
陈嘉沐
本来想这样说,方彦却摇摇头,示意她噤声。
他说:“还不是时候。”
但方彦也不必解释了。陈渡涂过粉的第三天,陈嘉沐在平寿殿见到了一个她没想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