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
按照礼制,李隆基在长安城外进行浩大的祭祀。
祭坛的周围,插满树枝,摆上石块。
由羽林郎在台侧执旗。
李隆基登台焚香祷告!
此祭祀主为山川之神和道路之神,以祈祷田猎时顺顺利利。
此次参加田猎的禁军,除了已经出发的一部分龙武卫、羽林卫以外,还包括左右武卫,左右千牛卫,左右领军卫。
共十万禁军士兵。
好在咸阳原距离较近,田猎时间,包括行程只有七日。
大军携带少量粮食足矣。
田猎,可不单单是打猎那么简单,还兼带阅兵。
对大唐皇帝而言,狩猎已失去原始的荒蛮、强悍与血腥杀戮带来的愉悦感,更有仪式的田猎,才能展现一代帝王的胸襟。
周代田猎按季度进行,称为“四时畋猎”,每季度举行的时间都在季度的中月。周代的四时田猎也各有名目,分别称为“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但大唐开国以来,国力虽盛,不可能每个季度都举行,五大军礼上规定是每年一次。
田猎承载着皇帝的意志,一般还要看皇帝的心情。
这个时代,战争已经远离周礼。
但皇帝还是希望田猎能遵守礼节,使朝野好评。
祭祀完毕后,皇帝的车架在上千名龙武卫和上千名羽林卫的拱卫下,前往咸阳原。
共有一千多名宫女、宦官、乐工跟随。
刚被封为贵妃的杨玉环自然被李隆基带在身边。
杨家三姐妹在禁军演武、围猎结束后,允许参加狩猎队伍。
其他的文武百官,随圣人车驾后行。
同时,五品以上职事官,也带着家人和子女跟随。
前后各有南衙禁军开道。
李瑄随从其间,他的父亲李适之没有来。
只是和他大兄李霅、四兄李季卿随行,李玉莹也跑过来凑热闹。
五兄作为羽林郎,在李隆基的车驾边护卫。
狩猎的位置距离长安近一百五十里。
离阅兵的位置,只有不到百里。
“七郎,此次阅兵围猎后的自由狩猎,你一定要帮助圣人获得第一!”
骑马而行的时候,李霅与李瑄闲聊。
“尽力而为!”
对此李瑄只是笑一声。
不出意外,圣人必定是第一,即便不是第一,也该是第一!
诸大臣的车马内,所携带物品自给自足。
如果饿了,就停下自己野炊,就食。
像李玉莹他们,与宋国公府内的家属一样。
他们行进到下午的时候,听说前方圣人的车驾停下,要安营扎寨。
这一刻,所有的权贵车队,都停止步伐。
他们携带五花八门的食物、酒茶,在旷野上搭建起帐篷。
李瑄将自家的帐篷选择在一处空旷的半坡。
由亲卫帮助搭建。
“大将军,圣人请您过去!”
在李瑄准备为家人准备食物的时候,一名宦官骑马过来通知李瑄。
“我会立即前去!”
李瑄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向李霅说一声后,骑着汗血宝马来到李隆基的车驾前。
短短半个时辰,周围已经围起鹿角栅栏。
栅栏内外,是羽林卫和龙武卫在搭建军营。
计划明天中午的时候到来指定地方,诸军布置。
后天开始阅兵!
一座豪华的大帐,正在缓缓拉起来。
此大帐像是一座宫殿一样,外饰以锦,满是金玉流苏。
里面的景象不用说,一定富丽堂皇。
许多宦官正携带着黄金打造的生活用具,等着大帐搭建起来后入内布置。
李隆基正在临时搭建的靶场上,试射箭矢。
李隆基好猎,箭术一直未曾落下。
虽无法做到百步穿杨,但在三五十步内,总能射到靶子。
“圣人您的箭术当为天下第一,臣等望尘莫及……”
李隆基连射中几个靶子后,安禄山在一旁拍马屁。
李林甫和韦坚也在身边,但他们没有和安禄山一样没节操。
安禄山的表情、动作,他们也学不来。
“禄山,真正天下第一的箭术来了!”
李隆基将弓箭放回宦官手中。
身为帝王,他乐意听臣下夸赞他的箭术。
但他见过箭术无双的人太多,禁军中都有不少。
“拜见圣人!”
李瑄到来后,向李隆基一拜。
“七郎,行军近一日,叫你来是准备陪宴就食。”
李隆基挥手叫李瑄来到身边,并道:“让禄山看看什么是百步穿杨的箭术!”
“遵命!”
李瑄拜谢,能在这個时候陪宴,都是心腹重臣。
宦官将弓和箭递到李瑄身边。
“咻咻咻!”
李瑄就站在李隆基刚才站立的位置前方,他一连射出十箭,箭箭命中靶心。
每一箭的间隔,不会超过一个呼吸。
“好箭术!”
李隆基鼓掌赞道。
周围的安禄山、李林甫等大臣,不得不鼓掌附和。
李瑄故意向前一步,既证明自己的箭术高超,又给李隆基尊重。
这样的臣子,谁不喜爱呢!
“等会吐蕃中贡论末结桑东则布求见,就由七郎来接待了!”
李隆基里向李瑄提醒道。
他很不喜这个吐蕃大使,既想求和,又不拿出诚意,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即便田猎也跑过来烦他。
李隆基想让李瑄给吐蕃使团上一课。
“遵命!”
李瑄领命道。
帝王帐篷搭建好后,李隆基和杨玉环先入帐歇息。
高力士在大帐外守着。
“右相,您怎么就不能和圣人一样,弯弓搭箭呢?是不是年老力衰了?”
帐外不远处,只有李瑄、李林甫、安禄山、韦坚四人。
气氛极度尴尬的时候,李瑄阴阳怪气地问李林甫一句。
因为他知道李林甫没有亲自参加这次狩猎。
相差无几的年纪,李林甫和李隆基身体素质差太多了。
这一句话让安禄山惊呆,他平时看李瑄和李林甫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开怼呢?
李瑄难道不知道李林甫是权柄天下的首席宰相吗?
韦坚则心中暗喜,看到这里他就放心了。
最起码李瑄没有和李林甫联合在一起。
只要李瑄与李林甫保持间隙,不论如何,对他们都有益处。
“本相身体好得很,不劳将军关心!”
李林甫气得七窍生烟。
李瑄是朝堂中少有在私下不尊重他的大臣。
换成其他人,必让其吃不了兜着走,但他拿李瑄毫无办法。
“可惜!我父亲一直想与右相弈棋,还羨慕卢詹事那样的东京生活。”
李瑄就是没话聊,损李林甫几句。
卢詹事就是卢绚。
天宝初年,卢绚本有入相之势,但因为李林甫嫉恨,被李林甫整出长安,现在洛阳养老。
李瑄这么说,暗讽他应该和他父亲一样罢相。
“哼!”
李林甫冷哼一声,拂袖走到一边。
他看到韦坚暗自偷笑,更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田狩过后,看你们是否能再笑出声?